“八方望春亭,是我所建的。”

一时之间,众人心神巨震。

“八方望春亭的初期设想,粗糙血腥而充满谬误,先生其实是知道的。”

普拉瓦卡轻叹一声。

“行走在错误的道路几十年,一生夙愿无成,已成定局。先生晚年归隐金匮故乡,救世之心灰意冷,选择……”

“成为一名传道授业之师。”

有人有幸救世图存,为世界的延续尽己之力。有人没有这个水平与福气,毕生走在一条无解的错路之上,纵有多少不甘,年华一逝不复返,无力回天。

但他们仍然可以做点什么。

回到金匮的长庐松云,广开世家大门,迎接八方生徒。

他学识渊博,有教无类,无数学子不远万里跋涉前来,前来听取长庐圣人讲学。

不论过往,不论出身,只要交上少量的束脩,都能成为长庐家的学生。

在那千百名弟子的汪洋大海之中,坐着一个奴籍的南洋少年,高仰着头,眼神晶亮。

当年的长庐松云并未太过注意他。他教了太多太多的学生,佼佼者各有成就,平凡者泯然众人。他的学生,他的南洋奴仆,只是诸多生徒中普通不起眼的一个。

就如同他自己在摘星楼长老会一般。

长庐松云在生徒环绕中度过了人生的最后三十年,一百一十四岁寿尽而亡,安详下葬。

弟子们继承了长庐诸多学说遗志,在人间四散开去。而这位出身奴籍的青年,对于世界规律的追求已成执念。他四处奔走,收集了长庐松云八方望春亭的手稿,在此基础上重新编写创制,完全扭转了初始望春亭源于血祭的设计逻辑。

在图稿即将完成之际,邪祟爆发了。手无缚鸡之力的青年,理所当然地死在了虫海邪祟里,临死前还死死地抱着自己未完成的手稿,蜷缩着身躯,希望能用血肉将它们护住,免遭损害,以遗后人。

他至死不息的执念创造了奇迹,将他变成了一个正面邪祟,令他保存着理智,以自己的力量为基础,最终补全了拼图,创造了这片虚假的桃源乡。

“虽然自我介绍来得有些迟了,不过,诸位朋友。”

棕肤少年手扶单片眼镜,彬彬有礼地俯身致意。

“我的名字是普拉瓦卡·迦楼罗,欢迎来到…我的八方望春亭。”

在他的身后,长庐松云雕像巍然矗立,须眉皓然,已然婆娑垂暮。高举的双手之中,一只健壮的雏鹰展翅高飞,双翼凌云,直上九重天。

第124章 群星之下,漫天的纸片飞舞。新旧交叠。

楼体还在震。

荒水被岩浆烫得至发抖, 怨力不断下降。肿胀之女巨大的头颅在栏杆外摇摆。

黎应晨咬牙,死死地按着手柄,将它控制在原地。姜堰不得不飞身起来, 悬浮在半空中,全力控制自己的长针,才能让荒水的藤蔓安稳地待在火海里。

黎应晨道:“没想到是你。你应当也接受到天宫的邀请了吧。”

“是的。只是心有挂念, 未曾赴约。”普拉瓦卡迅速又行了一礼, “多谢诸位出手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