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儒儿问:“真的?”
霍祁川答:“我从不骗你。”
霍祁川到底骗没骗过自己,方儒儿也记不得,他的脑袋瓜记不了太多冗杂的碎事,但他记得最重要的霍祁川亲自带了好多大夫去他家救爹爹,允了曾经许下的承诺。
所以,霍祁川该是不会骗人的罢。
这么一琢磨,方儒儿便说:“那地方在哪儿?带我去罢,带我、带我去瞧瞧?瞧清楚了,就快点出去找大夫罢?”
霍祁川没应声,只微弯下腰,一把揽住方儒儿的腰,道:“抱紧我。”
话音一落,霍祁川颈间一软,颈后一紧,方儒儿搂着他的脖子贴了上来,脸蛋趴在他的肩颈里贴着,无声无息的,身体里的热气又在往外冒,空气都被带得黏着。
一阵疾风拔地而起,霍祁川一跃而上,蹬了一脚树干,接力跳上近处房顶,再由房顶去往别处,他每跃起一次,方儒儿便更搂紧他一分,恨不得腿都缠人身上,接连不断的腾空感刺激得方儒儿小腹发紧,直想尿尿。
好在没多久霍祁川就停了下来,方儒儿脚丫落下,站上实处,才把尿意憋了回去。
房顶上的风比地面大一些,遑论他们所站之处是王府最高之处,放眼望去,整个府邸尽收眼底,往东远眺,甚至能看到皇宫城墙,和城墙上悬着的灯笼。
“好高!”方儒儿紧挨着霍祁川,抓着对方的手臂,生怕栽下去摔个屁股墩儿,“太高了……”
他求饶地看向霍祁川:“太高了罢,会摔坏的……”
霍祁川揽住他的肩,镇定道:“坐下就不会摔。”
说罢,他拦腰抱起方儒儿,在对方来不及喊出声的惊喘中,把人平稳地放到屋檐上坐着,霍祁川也跟着坐下,他的手撑在方儒儿身后,将对方护在半个臂弯间。
方儒儿下意识重心不稳,往后一仰,便直接靠上去,像堵结实的城墙,叫方儒儿安下心来。
“指、指路罢,我们认认路,认好了,你像刚才那样带我去找大夫……”
话说到一半,方儒儿顿了顿,略显迟疑地偏过头,差点撞上几乎近在咫尺的霍祁川的鼻尖,他又赶紧扭回头,缩着脑袋。
“找、”他的声音减弱,“找大夫、带我去找大夫罢……”
“方儒儿。”
霍祁川叫他的名字。
“你可知我们现在正坐在哪个房顶上?”
方儒儿抬眼瞧了瞧四周,不认得,他摇头,说“不知道”。
霍祁川答:“是你我拜堂的地方。”
方儒儿歪着脑袋,问他:“祠堂?”
霍祁川有些吃惊他竟然还记得,表面却波澜不惊:“对,祠堂。你记得当时里面最大的那张桌子上,摆着什么吗?”
方儒儿想了想,答:“桃子?”
霍祁川答:“是牌位。”
“牌位。”方儒儿重复这两个字,“我家有好多牌位,娘亲说,那些都是方家的祖先。”
“祖先……”他嘟囔着,脑袋垂了下去,双手放在腿边,揪着衣摆,“……爹爹,爹爹的……”
“去找大夫罢?”方儒儿骤然抬头,眼眶泛着红,回来拉着霍祁川好一阵子都没红眼,这会儿却突然一副要哭的样子,“去找大夫,我写好多字给你,去找大夫罢?”
霍祁川没有立刻给出回答,而是平静地望着方儒儿,坦诚又镇定地望着方儒儿那双从坚定变得慌张的眼睛。
“方儒儿。”
他的声音一出,方儒儿眼眶中的泪水再也兜不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掉落下来。
“爹爹,”方儒儿抬袖用力擦着眼泪,“爹爹被埋到土里,好大好深的坑,娘亲说爹爹回不来了呜,找大夫,你可以找的,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