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了声响。
男人突然开口:“忘记你刚才听到的。”
说话的时候,男人肩上爬着的猫歪了歪脑袋,无辜又好奇地瞅着方儒儿,后又被方儒儿乱锤的手惊走了,不知去了哪儿。
方儒儿的余光禁不住地跟着猫移走,却立刻被男人恐吓的声音震了回去。
“否则我把你丢下山去。”
不知怎的,男人的话像是某种咒似的,方儒儿竟从那短短几字中看到了自己被丢下山的凄惨景象,他瞳孔惊缩,两腿发软,胸膛剧烈起伏,那水润的眼眶中竟是又落下几行热泪,鼻息口息都呼哧呼哧地直往男人掌心扑,烧人得紧。
男人虚着眼,掌心微松,问方儒儿:“记住了?”
方儒儿也不敢说他了,只能怂头怂脑地点头,边点头边禁不住呜呜哭,又不敢哭得太大声,忍耐的力气都转移到手上,原本捶打着男人肩膀的手此时正用力攥着男人的衣襟,力气不小,把男人的衣襟揪歪了,皱在一起,没个体面。
男人这时松开手,放过方儒儿的口鼻,手劲儿过大,方儒儿下半张脸都被捂红了,细瞧的话,能发现手指摁过的印记。
他想后退来着,结果刚一动,发现面前哭得涕泗横流的人还死死抓着他的衣襟不放,男人垂眸瞧了眼那双细嫩的手,羊脂玉一般,叫人光是看着就足以想象抚摸上去的滑腻之感。
此时这双像它们主人一样不堪一击的手正发着抖,男人只轻轻一抬手,就把它们一一挡开,他不顾对面的人此刻有多招人怜,只背手转身,消失在方儒儿面前。
“儒儿!”
庄氏已然来到拐角,方儒儿像是得救一般哆嗦着顺着窗子蹲到了地上。
他听到庄氏来到他身边,着急地叫他,捧起他的脸,给他擦着眼泪。
庄氏问他发生了什么事,问他脸上怎么红红的,问他是不是叫人欺负了,方儒儿都一概不答。
他被庄氏和僧人扶了起来,又双腿发软地要跪下去,庄氏吓坏了,不顾体面地在这寺院里大声唤着小肆和家仆。
方儒儿抿着嘴,死死抓着庄氏的手,发软的双腿紧紧夹着,脚后跟难受地踮起,清鼻涕也流了出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被家人悉心保护的美玉遇上了黑心人,见识了外面世界的险恶,人生头一遭,方儒儿被吓得尿了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