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又冷下来。

余扬盯着医院灰蓝色的地面,嘴唇抿得像条直线。

程薇要下楼帮拿病号餐,余扬起身说他去拿吧。程薇看着大儿子从进门到现在都没离开过肩膀的书包,嘴巴嗫嚅半天,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要是孩子实在抵触的话就算了吧,毕竟小武还小,等再长大点说不定...”

程薇摇头:“兄弟之间哪有不亲的道理呢。等小武长大懂事了,余扬说不定都开始工作了,真到那时候更不晓得怎么培养感情了!”

潘自成摇摇头:“可余扬不愿意亲近小武。”

...

余扬回来就听见两人在病房门口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讨论着,脑袋里两根筋突突直跳。

他明明没有。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明明什么都没说。

“我没有不愿意亲近。”余扬撂下这么一句,就切断他们惊诧的视线走进病房。

气氛更冷。

余扬帮外婆将床板打平,被角掖好,方便老人午睡。

“舅,那我...先回去了啊,这边有什么缺的您就打电话给我。”

程伟哪需要他做什么,但还是拍拍外甥逐年宽阔的肩膀,欣慰道:“好,这里有我,你不用担心,回家好好学习啊,还有两个多月就高考了。”

余扬低低“好”了一声。

大人们只给他买了来时的高铁票,没有记得多买一张回程。

听见售票员嘀地扫完二维码,木然将手机收回来。

最近一趟车中途需要转站,遂挤在人群中柄着股劲儿,兜转找去停在很远的列车车厢。

余扬看着窗外的站台,突然有人拍了拍他。

“大哥哥,这里是我们的座位,你是不是坐错地方啦...”

约莫不到十岁的小女孩眼中怯怯的,身后站着不停鼓励她上前沟通的父母。

余扬说了声抱歉。他的位子在前一排,依旧坐在窗边,能看见几乎与腰齐平的高砌站台。

回到裕岭时太阳还挂在天边晒着,余扬本打算好好休息休息,站在门口却到处找不着钥匙他跟那小女孩换位置时将钥匙放在折叠桌板上了!

火苗瞬间烧起来,余扬忍不住狠狠踹了脚楼道的墙,结果坚实的砖瓦叫他疼的忍不住闷哼出声。

少年背靠家门,颓然坐下,就在刚才,他才给外婆发消息说自己已经到家他不想让外婆担心。

他想做个可靠的人,一直都想。

兜里突然响起铃声。

来电竟然是贺靳屿,刚接通就听见那头吵吵嚷嚷,似乎是在外面。

“余扬?”

“嗯。”

余扬应的轻轻的。

贺靳屿听起来十分愉悦:“你在哪儿?”

“在、在家。”

余扬撑着门站起来,狼狈地拍拍裤子。

贺靳屿那头有小孩的笑声,不太真切。

“你们今天是不是放假了?”

“嗯,放清明假。”

“贺铭贺纪也放假了,我今天接他们来淞湖岸这边住。”贺靳屿突然离话筒很远,声音朦胧地叫贺铭自己拿卡去结账,“贺铭贺纪一直缠着我问你,说想叫翼然一起出来玩,不知道你们晚上有没有空。”

余扬顿了顿:“我...不是很清楚程翼然有没有空。”

电话那头短暂地安静了一会儿,而后贺靳屿像是感受到余扬心情不佳,说:“怎么了?”

余扬没想到隔着屏幕男人都如此敏锐,慌乱道:“没啊,我就是有点,呃,刚打完球有点累。...那我现在打个电话问问程翼然。”

程翼然自然乐不可支,立马“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