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温润俊脸上的笑意,隐隐生出一条裂痕。
瞧着针脚粗大、凹凸有致的补丁,魏清宁也是眼观鼻鼻观心地?,垂眸不?语。
她?真的尽力了,真的。
“无妨,清宁生来就是要做大事的人。”
眼见少年垂头沉默,晋王暗叹一声,反过来拍拍她?肩膀,以示安慰。
而后从她?手里拿过针线,相对?熟练地?,飞针走线。
魏清宁目露惊奇,定定盯着晋王好一会,确认眼前这位是货真价实的王爷,生来便金尊玉贵。
转而眸光里的惊叹,更甚。
月白锦袍上,那重新缝合的针脚,虽然比不?得原有绣娘的精巧,但比她?之先?别,可?谓天差地?别。
“尚书房的课业里,还有此项技艺?”
魏清宁接过用?完的针线和剪刀,转身放回橱柜上的簸箕篮子?里。
身后并无人搭话。
她?下意识回看过去,晋王正背对?她?望着门外,轻摇在躺椅上的侧影,在雨水湿气氤氲下,贵气之中萦绕着几丝凄美。
联想?到那日?宣武帝对?他的态度,魏清宁隐隐察觉,此事或许牵扯到他旧日?的一些?不?堪回首。
一位天生贵胄的皇子?,会是在何情何景,要自己亲自动手缝制衣衫……
“嘟”
不?久后,简陋屋舍内响起阵阵笛声。
笛声音质清透,音调和缓而婉转,轻柔似云朵,足以包容万物,安抚万物。
这等曲高和寡的笛声,寻常难觅,更别提是曲径通幽的山里间。饶是嫌弃“王小花”的猎户,忍不?住探头望过来,而后静静聆听欣赏。
躺椅上,伴着悠扬的笛声,晋王缓缓闭上幽黑的眸,亦是静声细品。
每一个曲调,好似山间精灵,顽皮而温暖钻入他心底,治愈那一道道旧日?丑陋伤疤。
再?抬眼前,桃眸已恢复一片清明。
他倾听心声,望向他的妻。
少年立于门口,背影纤瘦而笔挺,鸦青衣袍随风而动,自然而随性。
没有一句关心,也没有一句窥探。没有看他,却?又是看懂了他。
晋王落在少年身上的目光,拉开视野,将她?定格在郁郁葱葱的山林间。
有那么一瞬,他忽然在想?,若是一直这般与她?长久归园田居,貌似也让人满怀憧憬。
直到笛声终止,遐思回神。
晋王压下眼角,就像笛声一样,有些?事一旦开始,终究要有个了断。
朝堂如此,内宅也是如此。
那一日?,望着雨幕前宁静致远少年,素来对?背叛之人百倍奉还的晋王,决计不?再?追究她?欺瞒一事。
并打定主意,回朝便设法终止与魏清漪的婚姻。
或许一时半刻,还可?能不?能给魏清宁名分,但至少不?该是如今这种关系。
***
当日?午后,风停雨骤,太后命侍卫一路寻着踪迹找过来,“魏清宁”和“王小花”二人正式跟猎户道别。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路人马回到营地?。
最先?出来迎接二人的,是太后身边的掌事嬷嬷和魏清漪。
“王爷,您没事吧?”魏清漪亲昵上前,满脸关切:“没事就好,我?们这一日?一夜真真是坐立不?安。”
“本王没事,你兄长受伤了。”
晋王退开一步,随掌事嬷嬷进帐篷拜见太后。
“兄长,你没事吧?”魏清漪悻悻将目光转投在魏清宁身上,“我?是想?着你武功深厚,比王爷自护能力强,这才一时忽略了,我?真该打。”
“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