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不甘心地眼睛大睁着,试图劝他迷途知返。
他把刀子收入鞘中,没?了可用来要挟的人质,便只能?孤身闯关了。
希望守城的士卒机灵些,莫要挡他的道。
再度扬鞭,逼身下的马跑得快些,他于此?地当了十年?的县令,还不至于连路都不认得。此?处距城门?不远,只需两刻钟,就
下一瞬,一抹银光刺穿夜幕而来,马蹄尚跃于半空,便无?力地垂落下去,他只来得及看?清大片喷涌的红,便被?掀下去,绸缎的衣料滚上泥灰,发冠摔落,好一会儿才狼狈地爬起身,看?清那突然袭来的物什,眼瞳一缩。
那是一支羽箭,横亘在马脖子间,一击毙命。执弓人若是想,这一箭也能?轻松穿过他的脖颈。
莫大的恐惧笼上心头,他竟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只愣愣地盯着那具新鲜的马尸,直到冷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两双粗陋的布靴停在眼前?,不必抬头,他也知晓,是那两个?山匪。
“阿蒺同我说,你?不见了,我还有些不信,竟真有人放着活路不走,非要选死路。”楚火落冷眼扫过去,衣冠楚楚也不一定是君子,还有可能?是披了人皮的禽兽,“叛军如今只占据溧阳一郡,朝廷挥兵平叛是迟早的事,你?投效叛军,能?有什么?出路?”
地上人惊恐的神色顿了一下,忽而低低地笑出声,“叛军,你?们以为,我是叛军?”
再抬头,面上尽是癫狂之色,“可笑至极,你?们,才是叛军!”
“你?在胡说些什么??”
“圣上都把这送出去了,你?们却来阻拦,你?们不是叛军是什么??”他笑得浑身颤抖,站起身,抖落衣衫上的泥灰,将凌乱的发理顺些,看?向他们的目光满是轻蔑,“樊川、胥江,还有这嘉水,原就是和?狄戎的交易,我、本官不过是遵从圣意罢了!”
楚火落心下一沉,目光冷冽地望过去,“那这三郡的百姓,几十万条人命呢?”
“不过是些蝼蚁草芥,死了便死了,”他满不在乎地开口,“过不了几年?,黔首就会生下新的黔首,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人!”
“既然是交易,那,皇帝从狄戎那换来了什么??”
许是觉得难逃一死,县令便也懒得再藏着掖着,只管把他知晓的那些秘辛吐个?干净,如履薄冰了半生,临到头来,不如畅快一回。
他微扬着下巴,看?向面前?两个?无?知的匪寇,为朝廷那点微薄的封赏而出生入死,只觉得可笑,“你?们想靠守城立军功?死了这条心吧,当今圣上重文抑武,便是没?有这档子事,你?们也爬不上去的。”
“毕竟他的皇位就是靠卖了武将换来的。”
蔺师仪与楚火落不约而同想到当今即位的新帝,先帝未立太子,原先最受瞩目的当属素有贤名的大皇子与嫡出的三皇子,可偏偏最后叫默默无?闻的二?皇子登了宝座,其间,确有不对劲的地方。
只是那时,他们都躲在偏僻山村里逃命,哪能?探听得这朝野间的事。
“四年?前?驱逐狄戎,威名赫赫的大将军蔺师仪你?们应当知晓吧?”他笑着笑着,竟也流露出几分?兔死狐悲的凄凉,“天家无?情,昨日还能?捧他做京城新贵,今日便能?将他打?落泥淖,若不是那位的手笔,怎能?十日不到便审出一桩通敌叛国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为狄戎除了蔺师仪,又割出去六个?郡,以换得狄戎助他登上高位。”
楚火落眉头紧锁,持刀便要冲上去质问,却被?蔺师仪伸手拦住,向她轻摇了摇头。
蔺师仪转头看?向县令,“割六郡,可知是哪六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