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师仪攥着拳头,将牙咬得咯咯作响,有心想不看?她,眼睛却不由自主地一路跟着,看?她与这个谈笑风生,与那个倾杯把盏,却连一点余光都不肯往自己这儿分。
他合该掀了桌子,提剑打砸砍一番,偏他现在清醒得很,断然做不出那般野蛮无理的举措,又想把自己灌醉,借机撒撒酒疯,可这宴中哪一杯酒,算不得是她的喜酒?
“蔺将军也来啦?怎么?样?我这郡守府的菜色置办得不错吧?”上官蒲揶揄地在他旁边坐下,许是还记恨着上回被他用荷叶泼了一头水,这会?儿便开始不遗余力地拱起火来,“我这郡守府许久未曾这么?热闹了,今日也是托了楚副将的福,蔺将军你可得多吃点!”
说着,上官蒲还热情地替他将杯盏满上,两只杯子清脆一碰,上官蒲率先饮罢,“我干了,你随意!”
蔺师仪端起杯盏,在泼在地上和泼在上官蒲脸上之中犹豫片刻,所幸还记得这是楚火落的宴,他不能不顾她的脸面砸场子,是以,只是面色不虞地将杯盏重新摁在几案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不喝这么?次的酒。”
“次吗?这可是嘉水特产的乌程酒,你尝尝?”上官蒲腆着脸继续劝酒。
蔺师仪定定地看?着他,忽而?轻笑一声?,语气比往日还要?温和许多,“别这样激我,不然我折断你全身骨头再一根根接起来,庚夙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玩笑,就是个玩笑,别生气啊!”
那人?却并不理会?,倏然起身,于宴席最盛时离开。
106 红烛帐暖
宴席散场, 已近子时。
府上的奴仆多半被指派去送走一个个喝得不省人事的宾客,长廊便空空荡荡的,待楚火落踏着月光走近院落时,院门前的桂花木边却立了一个人。
为?这桩喜宴, 她住的这处院落本也是好好装扮过一番的, 宫灯上贴了“喜”字, 檐角下挂了灯笼, 便是不打眼的花木也会系上几朵胭脂色的绢花,偏他站的这棵树,干干净净,想也知道是被偷偷动了手脚。
她在廊下站定, 因有台阶垫脚, 得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穿的是新衣, 不是从?山匪那?劫掠来的劣麻粗布, 也?不是靠庚夙寻来的勾丝旧锦, 剑眉星目,瞧着便不再落魄了, 隐约能窥见几分往日的风流意气。
她不觉扬了下嘴角, 她也?不算把这娇贵人养得太糟糕。
“赏月, 怕黑, 所?以来寻我?”
楚火落一步步从?台阶上走下去, 在他面前站定, 目光中带着一点揶揄,提前把他惯用的借口用了, 果然?见那?疏眉朗目微微蹙起, 有些?为?难。
好半晌,那?人才琢磨出了新的借口, “你今日饮了许多酒,我给你备了醒酒汤,去喝一点?”
“不了,”楚火落故意将嘴角放平,用清清淡淡的语气拒绝,“我的酒与旁人的不同,只是些?果酿,不必醒酒,若无旁事,我就先走了。”
“……你去他那??”
那?人的声音又低了几分,她却恍若未觉,随意点头,“既然?做戏,干脆做全套,免得走漏风声。”
话罢,将目光挪开,一副要越过他跨进院门的模样?。
下一瞬,人便被他打横抱起,压在怀里。
哦,生气了,楚火落想。
她无甚所?谓地攀住他的脖颈,本想凑过去哄哄他,却被摁得只能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心跳乱了方寸,她竟觉得有些?有趣,大概她确实是个?恶人吧,忍不住还想再逗弄逗弄他。
偏偏那?些?宾客太过难缠,府里的奴仆竟没一个?脱了身,再走过这条长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