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洗刷干净了。
他眼也不睁,掀开帘子跨进去,劳累了一天,只想着栽到床榻上睡一个好觉。
只是?不知为什么,今日的床格外小,他勉强挤上去,想扒拉个被褥盖上,胡乱抹了一通,抓到个毛毛刺刺的热东西,怪异地抬起眼皮,却望见手里一条男人?的长满体毛的小腿。
他的大脑空茫了一瞬,一时间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洗澡时叫河水灌进脑子里去了,不然怎会看见这般离奇的景象?
雷兴达长抒一口气,闭上眼睛,将那条腿轻轻地松开,将头调转了个方向,谨慎地重新睁眼,很好,这回不是?黑毛腿了,是?一个挺翘的大肚腩,上下几层肥肉堆叠,比上好的五花肉还?要匀称几分。
他倏忽弹起来,尖叫着跌下了床。
兴许是?屁股落地的疼痛终于?让他清醒了几分,两只眼睛终于?看清了床上是?什么物什,粗胳膊、粗腿,被扒得?只剩亵裤的男人?。
天杀的,哪个兔崽子往他床上塞人??
还?塞了不只一个!
雷兴达登时怒不可遏,起身便从架子上抽出长刀,拎鸡崽似的拎着这几个野男人?往外走,铁定?是?崔和?颂那个小肚鸡肠的,见不得?自己?与?他平起平坐,才使了这般下作的手段。
非得?去讨个说法回来不可!
带着人?气呼呼地冲出去,却在半途见到了同样气呼呼地崔和?颂,再往对方身后看去,不多不少,正?好也是?三个野男人?,质问的话?顿时失了立场,只尴尬地问了一声:“你也是??”
崔和?颂铁青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行吧,受害者不止一个,雷兴达心理总算平衡了些?,转头拽出一个人?口里塞的布条,下一瞬便将刀刃架上了他的脖子,恶声恶气地问:“谁把你们弄过来的?”
抖得?跟个筛糠似的人?终于?带着哭腔回答:“是?、是?校尉……”
两名受害者皆是?愣怔一下,在对方眸里瞧见了诧异,沉默了好一会儿,雷兴达艰难出声:“她、她从前也玩得?这么花?”
“你问我,我问谁去!”崔和?颂面色不虞,却还?是?冷声解释了几句,“她以前只是?喜欢把人?生剁成一块一块的。”
雷兴达倒吸了一口凉气,语气凝重,“难道?是?我们哪里得?罪她了?”
崔和?颂摇摇头,“要真是?如此,放到榻上的就?不是?一个一个的人?,而是?一块一块的人?了。”
两相比对之下,也算是?有了几分底气,于?是?两队人?并?成一行人?,改道?往楚火落的营帐而去。
一向落下的帘幕,今日却是?罕见地打开着,帘子一左一右地绑好,叫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里头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那头也是?这般,三个被剥得?只剩亵裤的男人?。
这是?这几人?的处境实在算不得?好,横列成一排,双手撑着地面低伏着,眼下竖着一把尖刃,在月色的映衬下,正?闪烁着寒芒,而再往腰下的部分,则是?燃着一支蜡烛,红色的火苗不时跳跃着,只要上头人?敢低下寸许,火舌便能舔上皮肉。
脚步在此刻凝滞住,连呼吸都轻了许多,雷兴达心中生出几分悔意,不就?是?床上多出来点东西嘛,扔出去不就?是?了,何必非要来讨个说法呢?
他试图向旁边使个眼色,打响退堂鼓,偏偏里头人?清冷的声音却在这时响起。
“怎么星夜前来?有事?”
雷兴达改摇了拨浪鼓,“没事,我瞎溜达呢,这就?回去睡了。”
崔和?颂也跟着僵硬地附和?道?:“是?、是?啊,夜深了,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