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2)

“那我先上去了。”

小夏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的性子和顾丫丫有点像,鱼俭这人嘴上不说,其实特别念旧,能玩得来的人其实一直都是那一种。

鹿迟星点点头,等小夏走了两步,又突然叫住了她:“夏小姐,有件事我能不能问一下,鱼俭说家里有个小朋友……”他越说越觉得尴尬,鱼俭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他这么连尊严都不要的死缠烂打未免不堪,可鹿迟星心中不安,总觉得这一回去会后悔一辈子。十年前他在母亲面前承认有个喜欢的人都没有像此刻窘迫,但还是咬着舌头一字一字地问:“您知道吗?”

幸好小夏十分爽快:“你说的是鱼梦吧?”

鹿迟星惊讶:“鱼梦?”

“对啊,应该是鱼总的弟弟或者妹妹吧,我偶尔听到鱼总提起过,好像都是在打电话。”她玩笑道:“刚开始我还以为鱼总在自言自语。”

鹿迟星皱眉:“那你见过鱼梦吗?”

小夏疑惑:“没啊。有什么问题吗?”

鹿迟星摇摇头。

“梦”这个字让鹿迟星似曾相识,他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在地窖里他问过鱼俭,鱼俭怎么说来着?

“那也不是林夕,是‘梦’字,我妈刻的。”

“我妈妈把妹妹的名字都起好了。”

鱼俭没有亲弟弟也没有妹妹,外婆说过他妈妈流产之后才发现怀着的是弟弟。但是他只是回去住过两个月,鱼俭家亲戚多,整个村子也没认识几个人,鱼梦也许是鱼俭的远方亲戚来投靠他。

鹿迟星犹疑不定,给老陈拨了一个电话,没打通。

鱼俭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这座城市除了鱼俭之外只有鹿七七一个亲人,可他那些爱别离怨憎会就连至亲都不知,翻江倒海里挣扎过几回,能说出来的不过寥寥。鹿迟星靠着路灯看光里飞舞的小虫子,想鱼俭,也想过去。

前路不甘回头不敢。

自己和自己较劲,到最后,终究抵不住一句“不甘心”。

鹿迟星给老陈留了一条短信,然后定高铁票连夜回了故乡。

半年前他刚回国就先回了这里,一是为祭奠外婆,二是为了找鱼俭。

转了三趟车,等鹿迟星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家家户户建了新房,只有许鱼两家摇摇欲坠的老房子像是被时间抛弃,凝固在时空的夹缝中。

离过年还早,村子里极为冷清。鹿迟星认识的人家本来就不多,这时候还能敲开门的只有住在两家后面的李寡妇家,她守着上高中的小女儿一直没有出去打工。

“没有,鱼俭哪还有弟弟。”

已经白了头发的五嫂剥着豌豆说:“他妈要是没流产倒是能多个弟弟,可惜了。而且鱼俭家里的亲戚早就没什么来往了,算起来鱼俭还是三代单传,要还有亲戚,他也不至于被接到外省去。”

“他爸爸到底有什么病?”

“那谁知道。”李寡妇扔下一把豌豆,随口说:“都说他有精神病,就是脑子里有病,还说这病还会遗传,不过鱼俭看起来没遗传他爸这病。”她漫不经心地叹口气:“要不然可真是太作孽了,以后连媳妇都娶不到。”

老陈也说――取证的过程中我发现鱼勇可能有精神疾病。

――精神疾病是一定的家族遗传性的,我媳妇那会还开玩笑说你离这孩子远一点。

鱼梦到底是谁?

如果,鹿迟星头痛欲裂,强迫自己回忆和鱼俭相处的点点滴滴,一遍遍地试图代入鱼俭,如果鱼俭精神已经出现问题,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从他回去?还是十七岁那年他不告而别,鱼俭被鱼勇关进地窖里开始的?还是小鱼俭第一次因为放跑妈妈被关进地窖里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