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车厢里面若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还好,可是,还有一只大黑狗在呢。

薛含桃挣扎着蹬了蹬腿,但无济于事,只好羞耻地,仓促地钻进了他?的外袍里面。

她?又用手试图把自己的脸给捂住,结果就是她?的手被无情地掰开,垂下尾巴的大黑狗被赶到了另一辆马车上,只有进食的时候才得以归来。

主人会?煮热乎乎的汤饼,泡着大块大块的熟肉给它?吃。

大黑狗摇着尾巴吃地很?欢快,之后它?用鼻子仔细地嗅了嗅薛含桃身上的气味,发现她?并未生?病,安心地出去绕了一圈,并找了个位置趴好守着。

夜里,他?们没有找驿站留宿,而是停在了一处避风的小山坳里面。

火堆噼里啪啦地燃烧着,薛含桃的精神反而很?足,她?探头从窗户里面往外看去,夜空高悬,几?颗小星星发着亮光。

被星星围在中?间?的是更加明亮的弯月。

“在看什么??”比起精神奕奕的桃子,崔伯翀的姿态颇为慵懒,他?斜斜倚在马车里面,一只手拿着钳子拨弄炭盆上的烤栗子。

“天上的月亮!”薛含桃目光出神,有些怀念地说之前在丰县他?们准备离开的那几?日,“我每天都会?和月亮说,让它?不要消失,为我照明前路。”

“这样,”她?笑起来,“我去京城就不会?迷路了。”

听到她?的回答,崔伯翀从自己的脑海中?挖出了一些画面。

灰头土脸的桃子想要一起去京城,所以每天都在暗暗地做着准备,编织可以放下大黑狗的背篓,偷偷央人换些粗面烘饼子,跑很?远的地方找来草药晒干……她?以为自己做的很?隐蔽,但方振知道,他?更知道。

方振很?喜欢老实巴交的小姑娘,在他?的面前说她?手脚勤快,从不偷奸耍滑,“要不然就让小桃留在世子的身边做个贴身侍女,不知为何,每次看到小桃,我总感觉心踏实很?多。”

崔伯翀凉凉地看了方振一眼,讽刺他?烂好心,可却?没有说出反驳的话。

因?为,他?从桃子的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青草气息,在最酷热的天气里,她?是清凉的,鲜活的,真实的,像什么?呢?

他?漫不经心地思考了一会?儿,最终得出结论,她?就是一株野草,只是长在山间?,迎着风始终不会?死去。

对于一具濒临腐烂的躯体,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崔伯翀几?乎没有正眼看清过这株拼命生?长的野草,但他?总会?在她?出现的那刻,贪婪地攫夺她?周围的生?机。

多一点,再多一点就更好了!所以他?没有阻止方振。

然后当?方振询问她?要不要留下来做他?的侍女的时候,她?抿着唇瓣,摇头拒绝了。

明明是她?害怕被丢下,也?偏偏是她?拒绝地毫不犹豫。

崔伯翀仔细想一想,那时她?是怎么?解释的呢?她?红着脸有些无措地说,“世子是我的恩人,我想要报答他?也?会?报答他?,但是,方大哥,我活下来了,我有自己的路要走?。”

自己的路,瘦巴巴的刚有了几口气的小姑娘语气坚定,听在崔伯翀的耳中?却?何其尖酸。

他?登时冷下脸,再没留给她?一个眼神,并勒令方振将她?赶走?。

“你确实没有迷路。”崔伯翀想到他?们出发的第一天,天气炎热,她?背着一只老狗,瘦小的身躯远远地坠在马车后面,从未掉队。

“走?累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放弃?”他笑着看向她?,忽然有些后悔,那时自己就该秉承身体的本能,在她?的身上打上他?的烙印。

“有过,”薛含桃诚实地告诉他自己的腿很?酸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