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户部三位堂官签押后,最后要过程亦彦这关,如若程亦彦觉得账目有问题,是可以打回去重列的。

眼下大老爷有十多项款目需户部签押,工部下头一大堆皇商官商等着结账,结了账,他也好拿回扣,所以这等节骨眼,要他喊程亦彦祖宗,他都是乐意的。

陆栩生将他迎进门,往他头上泼了一盆冷水,“程亦彦说您有几张批票户部堂官还没批下来,而到他那儿的三张,大都有问题,让您明日得空去了一趟户部。”

这话简直晴天霹雳,等着支款的人最怕账目出问题。

郝管家也在身侧,听了这话,均是面罩阴霾。

三人一道进了正厅西面的暖阁,郝管家亲自给二人上了茶,迫不及待道,

“世子爷,您与程大人可是郎舅关系,最是亲近,可得替咱们大老爷说话呀。”

大老爷也抹了一把冷汗,慎重道,“栩生,这事你可得替大伯办踏实了,亦彦那边什么要求,尽管提。”

陆栩生冷笑,大马金刀坐在次席,“您把他当什么了?他是谁?程明昱的嫡长子,程家未来掌门人,您那点好处他放在眼里?程家地缝扫一扫,都够咱们陆家吃一年的。否则,你以为陛下将这么重要的官职授给他?”

程亦彦探花郎出身,中考后便进翰林院当值,仅仅两年功夫便被皇帝调任户部,论理程亦彦该要去外头历练几年才能被授予户部金库郎中的位置,但皇帝力排众议让他担任。

缘故有二,其一程家富贵,每年程明昱都会主动上贡不少金银给国库,程亦彦坐这个位置,更方便皇帝和朝廷从程家捞钱。

其二,正因为程家有钱,程亦彦才不可能收受贿赂,确保国库账目清晰,不会被上下勾结套银子。

大老爷如丧考妣,“那怎么办?”

陆栩生严肃道,“把账目做实,自然就没事了。”

大老爷看了一眼郝管家不说话了。

郝管家神色晦暗。

恰在这时,外头有人问话,郝管家出去了,陆栩生看了一眼郝管家的背影,忽然低声问,

“大伯,您底下这些木材商,供料商是何人帮您寻的?”

大老爷道,“有的是各部官员推荐来的,有的是郝仁替我寻的...”

说到这里,大老爷忽然皱眉,警惕地盯着陆栩生,“栩哥儿问这作甚?”

陆栩生却看着郝管家不言不语。

郝管家此时正立在门口与外头管事说话,他年纪与大老爷不相上下,中等身材还要胖些,身上穿着一件暗绿的袍子,廊庑的灯芒恰恰打在他背身,隐约瞧见有一片暗芒从那袍子折射出来,这种面料便是浮光锦的一种,乍一眼纹路发暗瞧不真切,只待有光芒映照之处,那里头的浮光才若隐若现。

一寸浮锦一寸金。

大老爷忽然不说话了。

陆栩生起身时轻轻替他拂了拂肩头的雪渍,“您老可别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

不一会他回到后院,程亦安问他,“你做什么去了?”

陆栩生浑不在意道,“能做什么?家业得拿回来,可也不能拿个空架子回来。”

程亦安笑,“可与我想到一处去了。”

接下来两日程亦安便有模有样跟在大少奶奶柳氏身后,瞧她如何看管厨房,到了第三日,外头忽然闹起来,说是库房丢了一件要紧的古董。

“什么古董?”大奶奶问那带话的侍婢,

侍婢回道,“老太爷在世时的一件书画,前朝顾云霖大人的墨宝,过几日不是老太太的寿辰么,老爷说要拿出来放在书房挂一挂,好宴客,这不今日着人去库房寻,竟然不见了。”

顾云霖这个人物程亦安也听说过,两朝帝师,前朝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