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哥儿媳妇,你过门也有一段时日了,厨房的事该你接手。”

程亦安自然看出她们的底细,前世这一年年底,那大夫人便想法子逼着她贴补亏空,说是待明年春租上来还她,陆栩生没答应。

但她也没贸然拒绝,

“回祖母的话,您委以重任,论理孙媳不该推诿,只是眼下孙媳还有些两眼抓瞎,不若祖母再缓我几日,待我跟着嫂嫂学一学,再上手如何?”

老太太看着她,生得一副姣好的面孔,明媚无辜的模样,还真不一定镇得住底下那帮子牛鬼蛇神。

“也成,给你十日功夫,十日后你便来接手。”十日后正好是老太太的寿辰。

上杆子不是买卖。

二夫人觉得蹊跷,事后招程亦安随她回明熙堂,进了屋子,她便与程亦安说,

“你别贸然接手。”

程亦安微微有些诧异,这可不像二夫人作风。

二夫人分析道,“必定是公中账面不好看,见你从程家回来,想哄着你当冤大头。”

程亦安简直要落泪,真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位婆母终于还能为她着想着想,前世可是恨不得她冲锋陷阵呢。

“那依您看该怎么着?”

二夫人摁着眉心,“你容我想想,想个万全的法子,”

毕竟是个机会,二夫人既想插手中馈也不能让程亦安吃亏。

程亦安明白了,前世二夫人始终不认可她的身份,没拿她当自己人,故而让她做挡箭牌,这一世因着她被长房认了回去,二夫人认可了她儿媳的身份,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就不知等那位王家表妹从青州入京,二夫人作何感想?

程亦安任由二夫人琢磨,从明熙堂往宁济堂走,因着昨夜下了雪,压弯了园子里的枝桠,这会儿下人还没收拾好,程亦安只得绕道从垂花门附近前往宁济堂,可巧在垂花门内遇见了一人。

那郝管家发现了她,笑眯眯上前弯腰行礼,

“给世子夫人请安。”

瞧瞧,很是个聪明人,旁人见了她唤二奶奶,就他唤“世子夫人”,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拿她未来当家夫人看待。

程亦安不动声色回道,“郝管家怎么有空在这里盘桓?”

郝管家陪着笑脸,“回少夫人话,陈侯府的少爷和小姐过来给老太太请安,大老爷吩咐我在这里候着,待会好送少爷出门。”

程亦安明白了,笑道,“那管家忙吧。”

郝管家见她要走,又连忙跟了一脚,“少夫人,您过门也有一段时日了,您不知道,咱们底下这些管事都指望着您呢,说您是程家长房出来的,那程大人又最是擅长治家的,您想必得了他老人家真传,而咱们府上还真得您来整治整治呢。”

换做旁人此刻必定就飘了,问如何整治,跟着就上了勾。

那程亦安却一派天真,“我觉着咱们陆家挺好的,大伯和大伯母能干,您与几位管事也尽心竭力,哪里轮到我来整治。”

说着这话,程亦安便施施然离开。

她今日穿着一身鹅黄云锦袍子,里头用骆驼绒做的里子,外罩程家刚送来的云狐斗篷,配着那张明净如玉的脸蛋,真真如画里出来的仙人。

郝管家望着她婀娜窈窕的背影,喉结紧了紧。

难怪那世子爷钢铁般的男人,也化作绕指柔日日往程府门前蹲,换他,有这样的女人在屋子里,还真是不想出门了,不能想,一想便受不住。

程亦安回到屋子里,脸便冷了下来。

都把她当傻子了。

终于等到夜里陆栩生回府,她愤愤告状,

“你家老太太与大伯母打得好主意,想哄着我入坑替他们填补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