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着。”
隋桥又很听话地坐回了沙发,盯着茶几上的骨灰盒发呆。
徐历延想到隋桥在殡仪馆的时候问他,可不可以把院长的骨灰盒放在家里,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他会害怕。
隋桥的意思是他要搬回家了,想和院长住在一起。徐历延想答应隋桥,但院长跟他说过,自己死了以后要快点火化,快点下葬,嘱咐徐历延不要拖。
徐历延知道原因,钟齐的墓地是一早就买好的,在隋书安旁边。他这几天常常在想,比起活着,院长是不是更想要去隋书安的身边,生病的这些日子,对院长来说到底是不是解脱的倒计时?
院长有托,他只能摇头拒绝隋桥的请求,并告诉隋桥:“哥会在家陪你的。”
隋桥得到回复以后看徐历延的眼神有点疑惑,但最终选择保持沉默。
徐历延叹了口气,走到隋桥面前蹲下,握住他的手,耐心地哄他,
“小桥睡会吧,好吗?”
隋桥没反应,也不把手抽出来,徐历延又和他说:“明天我们还要去看墓碑,睡一会,好不好?”
听到“墓碑”,隋桥皱了下鼻子,嘴巴张了张,不知道想说什么,很轻地叹了口气,又把嘴巴闭上了。
徐历延陪着他在客厅呆到十一点,用桌上的湿纸巾擦了擦隋桥的脸,把隋桥抱回了房间,塞进毯子里,安慰他放心,自己会守在客厅。
“好的,谢谢哥。”隋桥把眼睛闭上,在毯子里转身。
徐历延摸了下隋桥的脑袋,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上,去了客厅。
门关上的瞬间隋桥又睁开了眼,平躺着望向天花板,继续发呆。
凌晨两点多,徐历延打开隋桥的房门,隋桥半夜爱踢被子,空调温度低,他习惯这个点看看隋桥。
打开门却发现床上没人,卫生间里传来呕吐的声音,他匆匆忙忙走过去,看到隋桥扒着马桶在吐。隋桥痛苦地闭着眼,喉管里一阵一阵地犯恶心,胃里像有机器在搅动,口水不停地流,整张脸惨白。
徐历延很轻地顺他的背,接了一点水,喂隋桥漱口。
再睁眼的时候,隋桥红着眼眶小声地跟徐历延说:“哥,我没有爸爸了。”
徐历延僵在原地,拍隋桥背的手也停下,低下头,不敢看隋桥的眼睛。
“他不要我了。”
三天没有掉眼泪的隋桥,在徐历延沉默的时间里突然打开了哭泣的开关,接着喃喃自语:
“可他不是故意的。”
因为他生病了。
隋桥笑得很难看,眼泪滑落的速度很快,他抖着声音问无所不知的哥哥:“他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呢?”
徐历延的左耳突然开始耳鸣,让他很难听清隋桥的声音,在读出隋桥的问句以后,他像被飞溅的碎石割破喉咙,开不了口。
他把隋桥搂进怀里,双臂收紧,作为他无法给出回答的补偿。
隋桥不懂院长为什么一直说死亡不是可怕的事情,因为万事万物都会有结局,或早或晚,或好或坏,他很难明白院长对死亡的坦然,甚至可以说是期待。
隋桥天真又愚笨,他不知道什么才叫做好的结局,他只知道,在院长人生的终章里,他是被留在原地迎接巨大痛苦的那个人。
他靠在徐历延的怀里哭,怨院长不带走他,也怨徐历延的不同意,最怨恨自己,他没有来得及给院长换很大很大的房子,隋桥崩溃地想,原来我才是没有遵守约定的坏人。
徐历延抱着隋桥,在隋桥的背后一同流泪。他听到隋桥的哭声越来越大,和突如其来的雷声重合,徐历延苦笑一声,鹿南的雨季第一次和他们的雨季重合了。
接近天明的时候,隋桥哭着睡着了,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