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戾下令原地整顿,没有立刻发动进攻。

因为他这人行事尚算光明磊落,但打仗喜欢玩阴的,最后商议下来决定半夜袭击。

夜深、露重。

静静躺在草叶上的水珠被打散,润泽了泥土,瓦茨近在咫尺。

许戾看着身旁一位副将朝他点点头,副将意会,发出一声自丹田而出的嘶吼,“杀”

众人一见许将军带头冲锋,立时血气上涌、士气达到巅峰,冲向瓦茨的驻扎地。

毫无悬念的对抗,瓦茨的人原先在睡梦中,先是被一声嘶吼吓醒,一睁眼还没来得及拿武器,大昭士兵的长剑已然逼近。

他们从一开始选择躲藏而不是正面迎击,就已经输了一半,若侥幸没有被大昭军队找到,等他们自己打道回府,或许还能继续抢枪边界的百姓,杀伤抢掠地再活一阵子。

但运气并没有站在瓦茨部落那边,连迎战都不敢的部落,注定不能赢。

值得一提的是,帖木儿贵为可汗,虽然软弱,但他跑得快,混战之中抢到一匹马逃出生天的同时,还不忘捎上自己的老婆孩子。

远处火光冲天,近处妻儿的抽泣声不绝如缕,帖木儿和他的叔叔彼此对视一眼,悲凉由心而生。

若有机会卷土重来,想来他们会选择堂堂正正战一场,而不是一味躲藏。

可汗都逃了,还抵抗什么呢,投降人数众多,这帮人身强体壮,正好充军。

许戾骑马巡视,看着军官清点战俘。

捷报传到赵元端耳中,龙颜大悦。

大军回归,看着禀报的将领,赵元端不由疑惑,“许戾呢?”

那将领毕恭毕敬答道:“许将军同臣等到了桐阳关后便分开了,说是,要找人?”

“不像话!”赵元端呵斥一声,吓得那位将领慌忙跪倒在地,他略微沉吟,“尔等有功,没规矩的是他。辛苦了,回府休息罢。”

将领一叩头,退下。

只留赵元端一人,他对着旁边的太监笑骂道:“他找人?连复命都不回来,不可理喻!”

春时带兵出征,归来时已近深秋。

平静无波的日子又这么过了两个月,赵元端偶尔想起自动晋升成了边疆大臣的许将军态度玩味,两个月下来,捎来一封信,人也回过一次。但是说他有功该赏吧,他又好像是越权了,没要他管的事手伸太长,换一位皇帝都该心存芥蒂,奈何赵元端对这人了解得不行,最近也没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也就放任自流了。

赵元端自己也不会想到,再次见到许戾会是那样的场景……

这朝中险象环生,处处结党营私,他竟没有可以放心的下的人。

大雪纷飞,都城旁边的一个村庄中,老伯探手接了点雪在手心,“瑞雪兆丰年,日子看着要越过越好喽。”

就是在这样的天气中,墨书抱着暖炉,屋中烧着碳,昏昏欲睡之时,“啪啪啪”房门被敲开,他一看,负责伙房的伙计呼出大口大口白气,对他道:“回来了”

墨书瞬间从榻上弹起,急匆匆往木屋赶,谁回来了,不言而喻。

“大人。”

宋潋裹着厚厚的披风,神手将呼啸的风雪关在窗外,“忘了吗,不是大人了。”

按以往宋潋这么说,墨书大概会一吐舌头笑嘻嘻地说确实忘了,然后叫一声“先生”,但他现在震惊的没有脑子去和宋潋贫嘴。

“这、这……”他指着床榻上躺着的人异常无助,扭头求助似的看向墨砚,那兄弟不义气,看着他一言不发。

“哎呦!”墨书一跺脚,“许将军怎么在这?!”

宋潋好像这才反应过来他讶异的是什么,就这么在墨书期盼的目光下,他答道:“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