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一点儿不知徐元寿的好奇,他只是咧着?嘴,眉开眼笑地对徐意说:“阿意,你今天先回府,明日我得去北大营,后天我再来找你,好不好?”

徐意“嗯”了下,平静地说“好”。

听?他俩这样说,徐元寿更是在旁边瞪大了眼睛。

安庭哥在主动约阿姐!

他真的在追求我阿姐啊,那阿姐这算答应了么?!

徐元寿的头一会儿摆向左,一会儿摆向右,他来回瞅着?二人。

到了侯府门前,陆承潇洒地跳下马车。

六年了,他头一回觉得连外头的空气都有股迷人缱绻的味道。

陆承瞧着?车厢里的徐意,他望向她的双眸:“阿意,后日见。”

陆承相貌俊美?,他的眼眸中此时?有股似水般的温柔。这份温柔经过岁月的历练以后,染上了抹刚强的成熟,它并不属于少年时?的陆承。

徐意定了定神,她弯唇,也对着?他说:“后日见,九郎。”

陆承望着?她的笑容,只觉得心跳漏了半拍,脑袋直犯晕。

马车走了好久后,他还愣在原地晕晕乎乎,生怕自己陷在一个如假似真的梦里,就像从前很多回梦见过的那样。

陆承狠心掐了自己胳膊一下是疼的。

他终于敢完全放松地笑出?来,陆承快意地掀起衣袍,大跨步走进自个的府邸。

见到主子终于回来,松柏忙不迭地上前来禀告方才陆纨来过的事情。

陆承专心听?着?,他略略抱起胸,眸色渐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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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蒋国公?府迎来一位稀客。

即武英殿大学士、户部尚书、太子少保陆纨。

徐彦恰巧不在府上,盛氏虽为?主母,但她毕竟是妇人,陆纨又是鳏夫,盛氏不好出?来接待。幸亏徐靖今日休息,徐靖听?到下人禀告时?,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他忙换了身正式的直裰,严阵以待地出?去见这位从不轻易结交朝臣的陆阁老。

有陆承的这层关系在,徐靖并未以官职来称谓对方,而是选择跟徐元寿一样,他也管陆纨叫“陆伯父”。

陆纨转身,他向徐靖微微颔首。

他今日穿着?一身石青色湖青素面?锦袍,瞧着?文雅隽永,一点儿没有堂堂阁老的威仪,仿佛只是上京赶考的芸芸书生中的一名。

徐靖平日里见到陆纨时?,他多半是穿着?绯红色象征一品大员的蟒袍。

因?着?陆阁老的地位和相貌,他是个常常处于风口浪尖的人物,许多人虽对他心存倾慕,却并不敢随意亲近他。

便是因?为?这身官服一穿,陆阁老搁那儿清清冷冷地一站,本身就给了人十足的距离感。这份疏冷的距离感令人望而却步,好像你在心里肖想?他一下都是对神仙的亵渎。

可是今日,陆纨故意换了身衣裳不说,眉宇间的神态也好像变了个人。

该怎么形容呢?

徐靖觉得吧,就是冰川上的千年冰雪倏地全部消融,这世界忽然间春暖花开。

知道这样子不太礼貌,但是徐靖仍旧情不自禁地多打?量了他几眼。

面?对如此明润端华的人,徐靖板正了身姿,他稍稍清清嗓子,平缓着?声?音道:“家父今日不在府上,他同安庭一道去了北大营。陆伯父如果是要找家父,恐怕得劳您明日再跑一趟。”

陆纨的双手?拢在衣袖中,他露出?一个和煦的笑意,他温声?道:“吾贸然来叨扰,不是为?了寻徐大人。”

他的目光有些深峻,他抬眸,后续的话虽然过于唐突,但陆纨还是坚持着?说了出?来。

他的嗓音艰涩:“我是想?问,能否,见见徐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