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下作到?拆陆纨家书的地步,但?见陆纨中了会?元后不亲自向家族报喜,而是先发信一封给妻小,就可探得纪明意在他心中的地位。
陆慎说:“沛霖心软,你?岂不知?”
姜先生沉吟道?:“是。陆沛霖为人温和?,他与纪氏到?底是夫妻,不会?忍心休妻。”
陆慎捻着?胡须,眼底一丝阴沉之色飘过。
姜先生说:“东翁是族长,有权管理任何一位陆家子弟的家务事。沛霖已然高中,以纪氏的出身?,她本就不配做陆家宗妇,而今又失了名节,二人这下彻底有若云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沛霖既然不在,请东翁出面,代为清理门?户。”
陆慎要的就是这么一句话,他却装模作样地啜了口茶,淡声问:“先生也这么想?”
一个“也”字就透露出了陆慎真实的内心,姜先生微笑了下,他道?:“纪氏得除掉,只东翁不能?亲自出手。陆沛霖若是能?在此事上想通,他会?感激东翁维护他的前程,可他若是想不通,执意偏袒纪氏,没准要因此事与东翁反目成仇了。”
陆慎撩起眼皮问:“姜先生的意思是?”
姜先生极有耐心地说:“以防万一,东翁得为自己?寻个助力。”
“陆太仆是参军出身?,手下许多本领高强的护卫。他与陆沛霖一家早有嫌隙,想必在除掉纪氏一事上,陆太仆很愿意为东翁效力。”
陆慎的眼睛老谋深算般微微眯起来,他颔首说:“还是先生深谋远虑。”
“陆子业虽被贬为太仆,到?底还是四品官,那便依先生所言,此事交由他来办。”
言罢,陆慎摇头叹气:“老夫所做的一切,无非是为了沛霖的前途,来日不求他报答老夫,唯愿他能?明白老夫的一番苦心。”
姜先生笑着?恭维一句:“陆沛霖性情温和?,又最是知恩图报的人。他与东翁同是陆家子孙,他回来时,纪氏的事已然木已成舟,想来他伤心一阵子也就过去了。试问有谁会?为死了的妻子,对自家宗族下手?二者孰重?孰轻,陆沛霖定然分得清,东翁大可放心。”
陆慎饮口茶,听了姜先生的话,连日以来盘旋在他心中的郁躁之气终于得到?开解,他缓缓地舒着?长气。
两日后,纪明意收到?了这封姗姗来迟的陆纨写的家书。她兴高采烈地对陆承说:“九郎,你?爹中会?元了!”
陆承接过书信,也是真心地替父亲感到?高兴。他们父子血脉相连,他明白父亲等待一个出仕的机会?等了多久。
陆承看到?信上的日期,再算一算日子,他说:“今日就是殿试。”
“是么?”纪明意笑道?,“郎君既然中了会?元,想必要在殿试上中一甲,也不难吧?”
陆承答说:“不难。”
纪明意道?:“真是太好了!这样好的日子,该普天同庆才?对。至少咱们阖府上下得好好庆贺。”
陆承拧眉,他低声说:“阿梁的请功折子下来了,他今天正式被封为百户,晚上喊了我去吃席。”
十七岁的百户,也是个了不得的名头。
纪明意表示理解,善解人意地说:“你?去罢,我和?魏管事带着?府里的人先庆贺一遍,待郎君回来,咱们再好生张罗。”
想一想,纪明意想交代他一句“你?别又喝多了”,只怕这句话说出来,会?让陆承想起上次醉酒时两人发生的事儿。犹豫再三,纪明意望着?他,什么也不说,反倒脸微微发红了起来。
陆承见她盯着?自己?,却无缘无故脸色潮红,眼神缥缈,好像忽然陷入到?了什么遥远的往事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