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上玄倒是和从前没什么差别。

也不知道是谁招他了,成日冷着一张脸,极不好相与。

离开西洲前,侍女们来找我,说要再换一次药。

我被她们拥着回了房,肩上的伤和脖子上的伤又重新被处理了一遭,她们的手很是嫩,上药的时候动作也是极轻,除了有些痒,半点都不疼。

衣领被人微微松开,肩膀也裸露在外,药已经换好,我想要将衣服拢上,却被人按住了手,姨母身边的大侍女茯苓娇笑着凑到我眼前。

“脸怎么这么红,阿云?”

她比傅上玄大上十来岁,修者可保持容颜不变,若是自己不想老,永远都可以保持少女姿容,幼时她总同姨母一起逗我,我还被她弄得急哭过好几回。

我小时候太喜欢哭,那时谁都喜欢弄我,每次我一哭她们就笑。

她看着我的肩膀:“倒是比之前清瘦了些,这些日子怎的没好好用膳?”

她身边的侍女立刻凑了过来,半靠在她身上打量着我,笑道:“阿云向来不挑食,自幼吃的便比常人多一些,却不见胖,如今这般大了,自然同从前不一样。”

她话音刚落,立刻又有人接口:“西洲冻土怎比得上沂洲丰饶,蛮荒之地,连吃食都是粗陋的,想来是吃的不惯。”

侍女们纷纷应和。

“这衣服也太单薄了些。”

“换件衣服吧,这都是些什么啊,全是些金银器,瞧着甚是俗气。”

说罢,便要将我的外袍解开。

我不停地想要将衣服拢住,好不容易等到她们松开了按着我的手,却听有人让我换件衣服,拉扯之间,茯苓让人取来了一件新的袍子,又将我的外衫脱下,开始为我更换衣物,我推拒不开,只能任由她们动作。

“便是素衣也比这好了不知多少。”

“阿云的手怎的糙了这么多?西洲人怎这般可恶,竟这样蹉跎人。”

“我昨日还见他们在市集处将活人喂给了几只凶兽,好像听说都是……叛臣,那等腥秽场面,竟不知多少人围观,甚至还有抱着小儿的,这些蛮子当真是未开化,以后莫再来这种地方了。”

“听闻顾家二子,也曾经在此地小住过呢。”

“……”

我听着她们在我耳畔聊着天,起先还能应上两句,后面她们的话题移到了胭脂寇丹上去了,便也插不上嘴。

很快,我身上的外袍便换成了沂洲常见的款式,是一袭颜色浅淡的柔青色锦缎长衫,袖口宽大,绣着同色系的云纹,滚着一层厚厚的白狐裘,里衬是白色的笼纱。

等换完袍子,她重新给我选了敛腰的丝绦,系了一个很是漂亮的结,下坠着一只式样轻巧的铃铛。

接着又将我绑头发的绳子解开了,那是我早上醒来的时候随意弄的,虽不怎么好看,但也绝对得体。

茯苓的手在我的头发上轻柔的动作着,重新为我束了发,一半用一根红绸绑在脑后,另一半未束的垂散着,没什么饰品,倒很是轻便。

等她们完事后,我才缓缓抬起头,可不知为何,方才还兴致勃勃聊天的几人忽然都没了动静,只是静静看着我,神情似有些诧异,好一会儿,茯苓最先回过神来。

“少主已先至撵车处,阿云同我们一起过去吧。”

上轿前茯苓给了我一个暖手用的汤婆子,她们并未和我同乘一辆马车。

大约是因为下了两日雪的缘故,街上行人并不怎么多,入目所及,皆是冷白一片。

行至停放鹤撵的行苑,掀开车帘,我看见了好几个人。

映入眼帘的是顾家的鹤撵。

接着是两名身量极高的青年,皆扶剑而立,站在雪地中,银白长发垂如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