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是不解,却因紧张没有立刻回答,且周围人的视线已经时不时往我和裴昭身上瞄了……难道是以为我对他积怨破深,欲对他行不轨之事?

认为我想伺机杀他?

便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行刺裴昭啊,就算是想,我也没这个能力,况且还是众目睽睽之下。

可我嘴上功夫不算了得,偏眼前人一身气势骇人,眉眼又凶戾,站在他面前,便觉得被压制得极为不安,连话都说不利索,只能讷讷摇摇头,说没有,只是顺道路过而已。

也不知他是信还是不信,虽我身正不怕影子歪,可这套说辞的信服度实太低,我实在没什么底气,声音也有点小。

因着心虚,只能将头埋得更低。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能碰见裴昭,真就是这么巧,扪心自问,我从未对他产生过任何杀意,且我长这么大,哪怕是与顾长祈最势不两立的那几年,也绝对没产生过实打实的恶毒念头,最多就打打架,借着顾行之气气他。

我虽称不上什么好人,但也绝对不似裴昭这厮野蛮恶毒。

他竟这般想我。

真是以己度人。

我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生了几分恼意,更不想同他说话了。

但人在屋檐下,还是得学着审时度势才行,毕竟是西洲地盘,我又没傅上玄那样的本事,怎能与他硬碰硬,且就算他懒得同我计较,我真要惹了他,这些西洲人也必不会放过我。

于是学着平日里见过的西洲人给他行了个常礼。看着他仪仗后方压阵的数十名侍卫,又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殿下安。”

他似有些不解,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视线相交的那一刻,微微一愣,接着别开了脸,皱眉将手中长刃收回腰间,又重新上了马,扬长而去。

随着那群西洲人走远,马夫才惊疑不定地直起身子,他看了我好几眼,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才低声问我是否与裴昭有过恩怨。

我自然不可能承认,只说幼时和他在顾家同住过一段时间,算是认识。

马夫这才彻底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看了我好几眼,嘴里莫名念叨了几声“难怪……难怪……”又将我请上了马车。

他守在轿门处驾车,我尚有些惊魂未定,坐在里面魂不守舍,想着方才裴昭莫名其妙地举动,还有同傅上玄与顾行之的事,头脑发涨,听着他有一搭无一搭的用我说话,也只是随口附和几声。

他跟我说王储出行会提前通知行人商贩注意避让,裴昭本该是半个时辰后才会出发前去夷山行苑的,但他的一位挚友似是受了伤,便提前去探查了一番。

挚友?

裴昭那只会用下巴看人的性子,恐怕在心中只将西洲巴结奉承他的贵胄们当成是低自己一档的走狗而已,挚友……除了顾长祈,我倒真想不出来还能有谁,那日顾行之身上莫名多了些血迹,难不成是顾长祈的?他又失控了?

说来,顾长祈失控的次数似乎越来越频繁了,顾家人将他送入剑宗,大约也是因他修为太高,家中无人可制衡,才弄到顾行之眼下方便看管,除了用银环压制,他发狂时似乎无解,且银环破碎的速度也比之从前快了许多。

按理说,以顾家的底蕴及顾长祈的修为,不该如此棘手啊。

母亲说过他是无用之人。

难道……他已经病入膏肓?

被脑中陡然升起的念头弄得一惊,虽有些不可置信,可经此猜想,许多曾经我看不懂的事情陡然明朗了为何顾家对他诸多纵容,为何顾行之总是会在他失控时出现,为何他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怅然,情绪波动也极大,甚至他对银环的态度也是厌恶的。

这么一来,都能说通了。

顾家人看他的眼神……分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