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他,是指我的父亲吗?
她的手藏在广袖之中,被薄纱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形态,那些轻薄的布料在微微颤抖,是因为她的手在发抖吗?
不等我回应,她便教给了我一个手决,看着我掐了几遍,方才点点头,我不敢向她询问父亲的事,但我能感觉出,她并不似表面那般毫不在意。
我不会向任何人询问我父亲的事了。
母亲若是想要告诉我,自然会说。
我不想她难过。
这时,她坐到了我身旁的椅子上,华贵的珠钗堆砌在她如绸的乌发间,将她玉白色的面容压出了几分疲态。
她忽然开口:“不是让你跟傅上玄好好相处吗?为何他对你还是从前那副态度,还有那顾行之,以前对你还有几分好脸色,如今怎么看都懒得看你?”
“我不能一直护着你,你天生灵根破损,便是寻尽天材地宝也只能勉强修补,天赋又奇差无比,多少年了,也只是勉强筑基,修行绝非是你的出路,懂吗?”
“当年你阿兄和顾家长子刚刚学会引气入体便筑基了,如今释放威压便能让我都动弹不得,若是有他们庇护,你后半生便能无虞。”
“我不是教过你吗。乖一些,撒撒娇,大家都会喜欢你的。”
母亲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抬手摸了摸我的头,我不知道她眼中是否含着泪,但她的眼睛起了些水雾,“我很累了,我不能一直保护你,阿云。”
“你不是一直喜欢傅上玄吗?想办法,让他也喜欢上你。”
很久很久以前,母亲也说过同样的话。
我想跟她说我喜欢顾行之,可……我跟顾行之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结果,遑论他一心问剑,心无旁骛,不可能为任何琐事耽搁。
本就是我一厢情愿,这点腌臜心思,何必弄得人尽皆知。
只好对着她点点头:“我会让阿兄,不那么讨厌我。”
她看了我一眼,摸了摸头上的簪子,起身离开了。
顾行之心性极高,说是目无下尘也不为过,从与他相识之日起,我便知道,他天生倨傲,这样的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论做什么,要什么,都要最好。
他刚刚习剑之时便初见端倪。
那时他与傅上玄都沉迷剑术,我提不起剑,只能在一旁抱着木剑看着他俩,跟着他们比划几下便趴在一旁睡着了。
因为习剑,他俩都不怎么理我了,傅上玄不用多说,从来都懒得理人,顾行之那时一心扑在剑术上,我也不好意思像从前那样烦他,只等他休息时才会跟他说几句话。
他和傅上玄都很厉害。
是真的厉害,我个门外汉都能清楚的感觉出来。
教他俩的剑术师傅有好几十个,个个都是当世大修,他们无一例外的都说那两人将来定会成为剑道之巅。吃.肉﹑群﹕⑦.①ˇ零⑤⑧⑧⑤〉⑨︿零.
当然,如今已然验证。
我当时眼馋的厉害,跟着他们学,却是一窍不通,便趁着他俩休息的间隙,拿了西洲送来的荔枝用冰镇过之后端给顾行之。
正值酷暑,那荔枝个大味美,极为爽口。
想来顾行之出生再如何高贵,也不会太嫌弃。
远远的,便看见他的身影,他刚刚下了校场,想来正是口渴难耐,忙不迭捧着那盘荔枝跑到他身前。
等我走到他面前,他睨了我一眼,将手中长剑负在身后,一身雍贵锦袍,银发高束,十足傲慢。
看清我手中之物后,偏头看着我。
眉目间皆是桀骜的少年气。
金眸华美而矜贵,并没有如今胜雪凌寒的漠然。
他有凌云志,即是所求,必至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