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挪趴在纸上睡得很死。
他应景地做了场北方营旧梦,醒来面对空无一人的会议室有些怅然若失。
杜敬弛洗掉身上冷冰冰的咖啡味,换了身不那么皱吧的长衣长裤,黑发耷拉在眼前。
简陋的地下法庭挤满了人。
他听两方律师滔滔不绝的对峙,看着仍然坐在房间正前位置上的当事人,孟醇注视那一小帧幕布的背影仿佛用废料点燃的篝火,让杜敬弛浑身发烫。
沙卡勒方以缺少影像证据为由占据上风,面对法官发出的质疑,前福利员工们面面相觑,绿眼睛的法国姑娘焦急地朝译员比划,直到变得愤怒。
你凭什么认为我们撒谎?
因为我们说不了话?看不见?听不见?
“不,不。女士,是你们如何证明你们没有撒谎?”法官站在主桌后,“我将复述一遍卡特琳娜法属建筑公司,于即刻晚间七点十八分向法庭发送的声明。”
建筑公司不仅否认了残障人士曾在瓦纳霍桑就职,还表示将会对所有不实指控提出额外的诉讼。
一时含糊不清的喉音和手掌噼里啪啦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法官不得不示意肃静,并表示如果不认同促进战争与虐杀平民两项罪名,那么请在第三场庭审开始前准备好你的证据。
陪审席一片哗然,法官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匆匆离开。
唯一松下一口气的人是杜敬弛他最担心的身份问题似乎被敌手遗忘得干干净净,或是说他们掌握着太多能将孟醇置于死地的证据,因此他来自哪、为什么缺失来处,都是可以暂时沉默的小事。
这口气又让杜敬弛狠狠提起来,在镜子前洗了好几把脸也没消下去。
法官顺着走廊搭乘电梯,一路来到高层办公间,杜泽远在秘书拉开的门后与他微笑示意,起身等待法官落座。
太阳透过阴云打进窗户的光线很直接,闷得人不大舒服。
外籍法官忍不住直言道:“杜先生,我只能帮您解决一次像今天这样的情况。这...这太,原谅我的措辞,实在是太荒谬了,没有任何一个对‘无国籍佣兵’的审判会超过三次,还是在原告方提供的证据已经大大超出所需范围的情况下。我无法”
杜泽远镜片后的双眼抬起来:“法官先生,能把诉求讲出来是好事。”他让秘书将几份照片和资料拿给法官,上头罗列着对方与沙卡勒妻子的巨额交易,“当然了,我也不介意把事情讲得再清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