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莳道:“因为我更信等价交换,利益均沾。”

沈缇道:“你这脑子,实不该在内宅,该当去做官。”

他叹息:“这是我的错。莳娘初婚,便遇我与冯氏,三人同行,怎敢信真情。”

殷莳道:“也不是你,是我从来就不信。”

沈缇摇头:“我未能使你改变想法,相信真情,便已经是我的错了。”

“好在,如今大家都已解脱。”

沈缇站起来,整整衣襟,一揖到底,肃然道:“莳娘,我欲求娶你。”

“愿意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抬你入门,重新来过。”

“此一生,我尽我所能,予你你想要的日子。尽我所能,让你于婚姻中,可以‘由己’。”

殷莳嘴唇动动。

沈缇止住了她的话:“莳娘不要急于拒绝。”

“莳娘如今正有三年时间,可以考察、审视、思量。”

“请,三年之后,再答复我。”

沈缇的眼睛如潭水,殷莳仿佛能从里面照见自己的影子。

一个年轻的女子。

很年轻啊。

面颊饱满,肌肤紧实,嘴唇水润。

或许,该摆脱上一世了。

一世有一世的活法。

“时间和距离,最能改变人。”殷莳道,“你轻易就说出三年。你以为三年之后还能坚持初心。但更可能的是,三年之后,你已经改变了想法。”

沈缇道:“你也不要总是把你那套对人的理解度测,套在我身上。”

“叫我‘小孩儿’的时候,以为自己有多大?”

殷莳笑了。

似哭似笑。

但沈缇能感觉道,她的情绪已经恢复。

她说:“那你就离我远一点。这三年,让我一个人思考。也给你自己时间和距离,远离了我,你也才能看得更清楚。你我一直纠缠,陷入其中,是没法脑子清醒地去判断的。”

“能做到吗?”

她的嘴角勾着,似挑衅,似嘲讽。

一如当初她把那件带血的中衣丢给他,擎着灯看着他。

可沈缇已经不是那时候心脏怦怦乱跳口干舌燥的少年了。

他思索片刻,允诺:“可。”

“我将不来打扰你。”

“待三年后,我们再谈此事。”

“彼时,莳娘给我一个答复。”

他伸出手。

殷莳站起来。

阳光下,三击掌。

宛如当年。

又过了几日,算着时间,赵禁城应该下葬了。

殷莳因为身份不宜露面,也不能去送他一程,只能在家里遥祭。

很快,她等来了四民和长生。

四民和长生不是两个人。

赵禁城给他们两个都娶了妻子,他们还已经生了孩子,是两家人,头上绑着孝带来投靠殷莳。

殷莳一身素服立在阶上,看着他们领着妻儿,眼睛通红。

长生的脸上甚至有伤。

殷莳问:“怎么回事?”

四民道:“与高长树动手了。”

赵禁城的噩耗送到赵青那里,赵青是直挺挺地昏过去的。

待醒来,整个人觉得脑子里都是空白。

觉得像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