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实他俩都没说错。

芜斯意的确在托儿所门口等了两个小时,甚至磨磨蹭蹭地写完了作业,可她还是没等到芜彦。

那时天空已经飘雨,她慌忙抹掉本子上被雨晕开的墨渍,踮脚张望空荡荡的校门,心生疑惑。

跑去问值班的老师,对方却说芜彦早早就走了,她怔怔,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一边负气地想干脆就把他丢下好了,一边沿着回家的路找人。

她把爸爸给的晚饭钱奉献给了路过的煎饼摊,还特意买了份夹有里脊肉的豪华餐,香气钻进鼻腔的瞬间,她沉醉其中,罪恶感突然变得具体可感

如果现在折返,说不定会遇到那个不知道把自己藏在哪里的傻瓜。

可是芜斯意没想到走着走着,父亲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拽着她的红领巾馆ぺ荲②ч⑥б③9九⒊3㈢→拖上了小绵羊摩托车,尼龙绳勒进后颈的灼痛让芜斯意吃痛。而前座蹲着的,正是嘴里含糖的芜彦。

……

最后的最后,父亲逼着她做了保证,然后大力地摔上房门扬长而去。

用力擦掉脸上的泪珠,她想说,其实你不用这么刻意,我也知道你很生气。然而视网膜又被湿润的液体模糊。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芜斯意急促的抽泣和心跳声。胸腔内的器官跳得又快又重,几乎要从里头蹦出来。

她精心扎好的辫子被拽得散开。

新买的粉色皮筋裂了口,轻飘飘地滑到地面。

她蹲下来,手指颤抖着去捡那根皮筋,指尖刚触到它,另一只干净的小手也伸了过来。

芜彦婴儿肥的小脸映入她眼帘,那双紫葡萄般的眼睛里也蒙着一层伤感、讨好的莹润。他的嘴巴张合,但没有声音。芜斯意愣住了,心里的那股愤怒和委屈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复杂的情感在她的胸腔里饱胀。

她知道自己不该怪他,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

当芜彦温热的指尖触到她手背时,她突然发狠地咬上去,直到铁锈味漫过舌尖,她尝到比泪更令人烦躁的味道。

原来哑巴的血也是涩的。

男孩的手在她松开嘴后触电般颤抖一刹,摊开的掌心躺着一颗水果糖,硬糖摔落在地变成两半,黏糊糊的糖纸反光里映出两张相似的脸:一张糊满泪痕,一张安静可怜。

"…下次我真的会扔掉你!"

等芜斯意恶狠狠地恐吓出声才惊觉,自己早已分不清究竟是恨他获得的关爱,恨自己一直失衡,还是恨他残缺之下依然纯净的眼睛所带给她的道德枷锁。

夕阳血色从防盗网钻进来,把姐弟俩的影子分割成不可弥合的细条,又死死勒住。

芜斯意从过于痛苦的梦中醒来,脸颊侧的湿意让她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磨了磨那片残留在枕头上泪痕,她换了一边继续睡下。

但早起上班摆在眼前,还是比已经陈旧的回忆更痛苦。

早餐过后,她套了件紧身的灰色短袖和黑色的牛仔裤就出门了。

厨房里,芜彦在洗碗筷,他习惯性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又望向窗外,如常地全程目送女人离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路口的拐角。

姐姐今天吃饭的速度比平常快了五分钟。

话也不多了。

他面目淡漠,用力搓掉碗沿的米粒。

胶皮手套被“啪”地剥下,芜彦将它们挂在水龙头上沥干,然后回身朝芜斯意的房间走去。

第0003章 第3章 裹在果肉里的龙眼核

甜品店里新出了一批试品,是分店的限定款。

同事应雪和她的男友小杨正在品尝,芜斯意打开收银电脑,左右瞥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