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汗珠顺着少年的湿发掉落到地上,闻流鹤的视线开始有些模糊。
闻流鹤发现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在当年沈遇让他看看他娘的道走得对不对时,自己就不该答应。
他明明有无数种方式去探测魏英红走的道,为什么偏偏选择入这破仙门,做了最错误的决定?
为修这狗屁的无情道,他常年隐居问剑峰,压抑脾性,连自己的本性都快看不清。
又一道凌空之声朝他而来,闻流鹤手指都几乎嵌入皮肉中,他挺直脊背,不肯弯腰,但意料之内的鞭刑没有到来。
不对劲。
闻流鹤后知后觉掀起厚重的眼皮,在朦胧眩晕的视线中,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白衣黑发,仿若姑射仙人。
闻流鹤一怔,额发全湿,一双眼里现出错愕,看着他。
沈遇乘飞舟而下,看见审判庭中的闻流鹤凄惨的模样,呼吸几乎一滞,面上笑意瞬间褪个一干二净。
沈遇挥动袖袍,瞬间飞身上前,在下一鞭即将挥下之时,想也不想,直接伸出手狠狠抓住鞭身,男人冷冷抬起眼眸,眼里乍出惊人的寒光。
整个太初门都知道问剑峰主爱笑,即使不笑的时候眼里都含着醉人的笑意,却不知道但他收敛笑意的时候,冷得就像是太初雪峰上的雪,让人不敢靠近。
药尊也被他的气势吓得停住动作,在反应过来后,他脸色一变。
沈遇年纪虽轻,才三百多来岁,却并非普通小辈,更不是他说打就能打的。
药尊沉着脸冷道:“师弟,你来得正好,你这孽徒驱使灵兽毁坏药田,你不忍下手,我这便替你好好教训教训。”
沈遇掐出灵诀,打向药尊的手腕,被抓着脖颈的榴榴瞬间四肢着急,浑身白毛乍起,像一支箭一样蹿到沈遇身前,爪子四扑,抱在他腿脚处。
沈遇抓起闻流鹤的衣领,将人放在飞舟上。
闻流鹤昏昏沉沉,闻到他身上的发香。
额侧的发丝垂在仙人白皙脸侧,唇被抿成一条平直的弧度,没有笑意。
沈遇偏过头看向药尊,猛地挥手,甩开长鞭,声音冷得冻人:“多谢师兄好意,但我这弟子虽然调皮了些,却还没顽劣至此,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师兄动用私刑,又是何意?”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我的弟子做错了事,也该由我来罚才对。”
沈遇拂动衣袖,云履轻轻踩上云舟。
顾长青将身上的药袋取出放在沈遇手里,也有几分被自家小师弟的表情给吓住。
顾长青视线掠过闻流鹤背后的惨状,那鞭伤触目惊心,几乎可以见骨,他眉心一凝,如果是自己的弟子受这种伤,估计自己也稳不住。
他叹息一声,沉声嘱咐道:“这药你拿着,先给师侄用着,也注意自己手上的伤,你先带师侄回去疗伤,这边的事情交给我处理,师兄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沈遇眼中总算浮出一点些微的笑意,细长的手指将绿色药带的绳索抓紧,指关节因为用力染上一层粉,他开口:“多谢师兄了。”
话落,沈遇便驱动飞舟,带着闻流鹤往问剑峰洗灵池走。
沈遇敛下眼睑,视线像是一场缓缓下落又静止的雪,落在闻流鹤的背身之上。
向来无拘无束,于天地间自由生长的问剑仙人,此时竟不敢去看那血肉模糊爬在飞舟上之人的脸,他怕他一看,看见那眉眼,就听见自己心脏寸寸裂开的声音。
沈遇抓着药袋的手指一寸寸缩紧,手心处鲜艳的鞭伤擦进柔软丝绸般的布料,摩擦出火辣辣的疼痛,疼痛使他手心一抽。
手背上盘根错节的淡色青筋在他湿着汗的皮肤下绷起,如同青绿的藤蔓在冷白色的手背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