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得越来越早了。到了饭点,阗育敏还没来,她丈夫祁振广倒单独来了。

他进了门,脸上表情不详,只脱了身上的翻领毛呢大衣,随手给了小琴阿姨,让她挂上。

阗仲麟没看到阗育敏,以为她还在别扭着,便问祁振广的口风,“育敏怎么没来?”

祁振广拍了拍大衣上的雨珠,语气极平常地开口,“她开紧急会议去了,隔壁高中又跳了个学生,他们学校也跟着着急,都怕事情出到自己头上,正商量着怎么预防呢。”

阗仲麟拉椅子的手一顿,沉默了会才问他,“这个是为什么跳?”

祁振广摇摇头,很是不屑,“听说是家长不让他打游戏,讲了他两句,他气不过,干脆走到阳台翻身一跳。现在的学生,心理太脆弱。”说话间,胡笳下了表演课,给阗资传了十来条信息,他的手机连连震,阗仲麟不满地看他一眼。

阗仲麟想了会说:“开完会让她打个电话给我。”

阗仲麟想了会,又让小琴阿姨炖下鸡汤,和祁振广说:“她肯定没空吃饭,你把鸡汤给她带回去,让她注意身体。”祁振广应了。在饭桌,三人再无话。等祁振广走了,阗资才有空回胡笳消息。

就是这十来秒的空当里,阗资往楼上走,阗仲麟刚好从书房里出来,他稍抬起眼,刚想叫住阗资说话,偏偏就看见了他的表情阗资看着手机,嘴角眉梢都是笑意。他微信聊天背景也是胡笳,她在西湖边喂鸳鸯,皱起眉,生闷气似的盯着镜头看。

阗仲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冷冷看阗资走上楼。

他甚至都没发现阗仲麟在看他。

0107 被爱的条件

回上海前,阗资约盛家望见面。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隔壁中学连着跳了两个学生,阗资担心盛家望也出事。

电话里,阗资说他请客,问盛家望想吃什么。盛家望脱口而出麦当劳,且必定要是枫庄公园对面的麦当劳,吃完正好可以到公园里打羽毛球。阗资笑着说好,提前去了麦当劳等人,早到二十分钟是他的习惯。

几场大雨过后,甬城温度骤降,有人已换上轻薄的羽绒服。

阗资取好餐,抬眼正好看见盛家望。他不怕冷,穿了件春夏款运动外套,背着崭新的羽毛球包,完全是运动打扮。阗资抬手和他打招呼,两人坐下,盛家望猛灌可乐,说自己是从家里跑过来的。阗资看他头发脚里都是汗,担心他又和盛老师吵架,等盛家望顺过气,才问他:“你最近怎么样?”

人们交谈时,问到你最近怎样,常常有两种意思。

一是问你过得怎样,二是问你是否快乐。阗资问的是后者,盛家望说:“挺好的。”

两个人坐在二楼,靠着落地窗,阳光富庶如汤,穿蓬蓬裙的小女孩摆出芭蕾舞的样式,指挥爸爸给她拍照,盛家望戴着眼镜,眼睛里的光线被树脂镜片挡住,折了点神采,可整个人看上去还是轻盈又饱满,他又微笑说:“真挺好的,别担心我。”

他又补上句:“这里人多,等出去跟你说。”

两个人往枫庄公园走。

石子路细碎,盛家望讲话也是细细的。

“我爸发现我在偷偷摸摸吃药,问我怎么回事,我说了,我爸坐在客厅抹了一晚上眼泪,现在天天给我做早饭,劝我别焦虑。我想想真奇怪,以前我考年级前二十也没见他给我做早饭,现在生了病,他倒对我越来越好了。”

说话间,他们走到球场。

球场里有人,两个人坐在石凳上等了会,盛家望用球拍扫着地上的小碎石头。

盛家望组织语言组织了很久,才用他一贯慢吞吞的语气说:“可能被爱真的不需要成绩好,我和我爸之前都把条件设错了,难怪求不出解。”阗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