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通电话后对面没什么声音,余嘉圆“喂”了几声,当他猜测是不是余年不小心按出来电话想挂断的时候,对面传来幽幽的叹息,沙哑的声音突兀响起,余年说:“你能来一下吗?我有事想问你。”
“明天说不行吗,或者有什么重要的事你在电话里先简单跟我说一下。”余嘉圆猜测他应该是遇到事了,余秀芝刚醒那几天余年每天都跟着去医院,但前几天忽然就不去了,余嘉圆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他都不接,余嘉圆是想去他家里找找的,但他白天要上班,下班后去医院,实在分不开身。
电话那边又是一阵沉默,余嘉圆偷偷瞥赵安乾,见他靠在床头上垂眼看手机屏幕,倒没什么不耐烦的意思。
“爸,是有人欺负你,还是缺钱了?我明天去看你行吗?你先早点休息。”
“我很难受,我想看看你,我想见到你。”余年执拗非常,话说的含糊不清:“如果你还当有我这个爸,你现在马上过来。”
“你喝酒了?”余嘉圆警觉。
“......没有,对不起啊嘉圆,是我以前做太多坏事,所以正经起来的时候也免不得被怀疑吧......我真没有喝酒,我生病了,我才吃了药。你来看看爸吧,成吗?”
余嘉圆抿了抿唇,他扯扯赵安乾的睡衣袖子,赵安乾并不看他,余嘉圆便用指甲使劲掐赵安乾手背。
赵安乾皱起眉,架上才摘没多久的眼镜,他面向余嘉圆,形状优美的嘴唇努出清晰的弧度去。
余嘉圆心上一松,对话筒道:“等等吧,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后余嘉圆立马从床上跳下来火急火燎去衣帽间换衣服,身后传来明显声响,余嘉圆抽空回头,见赵安乾竟然也进来开始换衣服,余嘉圆手上动作顿住,问:“你也要出去?”
“我送你。”
“不不用,而且不太方便,我打个车就行,你早点......”
“我只是送你,我在外面等你,你赶快收拾吧。”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拐进狭窄的巷口,这个时间住客该回来的全回来了,各种自行车和电动车满满当当,更有许多私家车挡路,余嘉圆有好几次都感觉到车身被刮蹭到,但看赵安乾表情倒是如常,终于停在门外,赵安乾说:“早去早回,有事情大声喊我。”
“哦好。”
余嘉圆下车,远光灯开着,把前方的路照的亮如白昼。
敲响房门,房门很快打开,余年身形憔悴如鬼魂般出现在眼前,昏黄的灯光把他的脸色照的蜡黄如烛,余嘉圆惊道:“爸,怎么忽然这样了?”
他催余年赶快进去躺着,自己则钻进厨房烧水,厨房里冷锅冷灶,余嘉圆猜测余年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在冰箱深处艰难掏出两根蔫蔫的小葱,又在橱柜里找到半包挂面,余嘉圆起锅烧油打算弄完面条给他吃。
他没看到余年不会到什么时候又站在了他身后不远处,余年直勾勾盯着余嘉圆的背影,视线渐渐模糊,透过黄浊生翳的眼睛,余嘉圆忽然变得很小,小成印象更深的五六岁,那时候的余嘉圆就已经站在灶台边帮余秀芝做饭了,做饭后还要给鸡鸭和猪狗弄食,因为他不干这些活都只能余秀芝干,比余年更心疼余秀芝的是余嘉圆。
余年不喜欢余秀芝,不喜欢到自觉连亲情都生不出来,他读过书,写一手好字,上学时候的还给杂志社投过稿,如果不是家里出事,他爸病重时非逼他结婚冲喜,他绝不可能跟余秀芝这种粗俗唠叨的其貌不扬的女人在一起。
母亲爱孩子是天性,受制于基因和激素,男人对孩子的爱通常只能靠对母亲的爱和良心了,他不把家当家,不把妻子当妻子,自然不可能把孩子当儿子。
余年用一种几乎自毁的破烂模样把生活搅碎,他觉得他这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