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猛的巨大降雨量让地面上细小的低洼不过几分钟就积起水坑,扑鼻的泥土和草木腥味迅速挥发占据鼻腔。

赵安乾心不在焉的在会议中听人述职汇报,在雷声降下之后他有很频繁的看腕表的动作。

会议进行到最后的流程时赵安乾再次瞥了眼时间,四点十五,虽然是阴雨天,但离彻底天黑最起码还有两个来小时,他应该来得及回家。

窗外风雨声簌簌,降雨丝毫没有稍微减缓的趋势,老旧胡同平房的旧窗户关不好关开不好开,雨水顺着缝隙斜斜潲进来,打湿了灰扑扑的窗帘和凌乱的地面。但余年现在完全沉溺在自己的崩溃里,根本不可能顾得上去合拢一扇留有缝隙的窗子。

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

采光本就极差的小房间内此刻更阴沉可怖,余嘉圆也从一个标准的跪姿变成跪坐在地的姿势,他难以自控地把身体往斗柜和餐桌的夹角里塞,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里,蜇人的冷汗渗进其中细小的伤口。

余嘉圆想叫人开灯,但他是个罪人,不该提出任何要求。

余嘉圆想跑,但外面雷雨交加,他很怕,怕巨大的声音和诡谲粗壮的闪电,只有房间里才是安全的地方。

可房间里没光,没光同样代表危险。

余嘉圆紧紧蜷起双腿,没人教过他该怎么处理突然情况,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从来也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人让他听话,听话才可以得到短暂的平静和安全,但他现在陷入两难,听赵安乾话就听不了余年的,此刻不听余年的也丧失安全。

余嘉圆喘不过气来,垂下眼看见拉长的宛若鬼魅般的黑影,抬起头看见隐匿在潮湿黑暗中喘着粗气的余年。他更不敢闭眼,闭上眼睛会更丧失对周遭环境的判断,会被恐怖的怪物彻底拖下深渊。

但片刻后余嘉圆还是做出选择,他在余年去翻箱倒柜掏出一卷尼龙绳时瞬间弹起,余年几近癫狂的轻声喃喃:“不能再让你出去,我会处理,我会处理......”

“余嘉圆!不要动,听爸的话啊,爸不会害你的......不要动!”

余嘉圆逃的更快,他异常的敏捷和速度出自被激发的潜能。

余嘉圆疯狂拧动门把手,根本不敢回头,他终于是在一阵掌风迫近身体时破门而出。

鞋子踩湿了,污水灌满鞋膛,袜子黏贴在脚上,带来种难以忽视的持久不适,余嘉圆带着这种只有自己才清楚的不体面的难受,恍然间是从很小时候顶着大雨一步一个湿脚印开始,环绕着余嘉圆十多年的潮湿从未停止。

余嘉圆跌跌撞撞走在规划混乱的胡同,整个人都被淋湿了,他大口呼吸着潮湿的空气,不知道要去哪,他没有家,没有踏实温暖的巢穴。

会议延时是太平常的事,赵安乾坐不太住了,掏出手机给秘书发信息说自己要先离开,有什么事及时打电话。

短信发出去后赵安乾便简单收拾一下悄声离开会议室,现在大概是五点半,他早点回去做饭,余嘉圆怕雷雨天,晚上得陪着他。

坐上驾驶位后赵安乾才再次掏出私人机看了眼余嘉圆的位置,他今天去了余年那,小红点在缓慢从胡同区域往外移动,赵安乾不禁皱眉,这大雨天的余嘉圆该不会还想去坐公交地铁吧?他拿伞了吗?等到站天该黑了,他会不会害怕,他那么笨拙,雨天可视度本身就低,万一瞎么虎眼的再磕了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