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看着他,余嘉圆穿了套黄色短袖T恤、白裤子,是一套旧衣服,恍惚间觉得他还是十几岁的样子,孩子似的乖且认真,你问他吃没吃,他会仔细告诉你他吃了什么,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他会告诉你这段时间都做过什么。这是份很可贵的习惯,明明白白的让人很清楚自己在他心里是重要的,值得反馈的。

可刨除惹人疼的性子,其实余嘉圆外在上变化不小,他长了几厘米,皮肤白了很多,五官等比例放大一圈,小时候只觉得顺眼可爱,现在却能看出好看来了。燕飞颇有点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赵安乾为数不多的好处在这里了,他管余嘉圆管的严,一日三餐都是让营养师定期修改确认后给保姆的,吃多吃少都要报备。

“燕院......?咱们要现在去,还是等一会儿?”燕飞的恍惚过于明显,连余嘉圆都看出来。

燕飞回回神,站起身:“现在去吧,我带你过去。”

余嘉圆淡淡应一声,垂着头等燕飞走在前面。

“你别紧张,医院里什么病人都有,你这点毛病在人家看来什么都不算。”

余嘉圆抬起头冲他笑笑,说:“我知道。”

但燕飞总觉得这孩子心事重重。

很快到了科室门口,按规定只让患者一个人进去,但燕飞不放心,问他:“需要我陪你吗?你的想法都能跟我说。”

“谢谢你燕院,我想一个人。”

一个人就够了,而且余嘉圆很清楚他这一趟来也是白来,除了听一些陈词滥调外还会被追问隐秘,余嘉圆很难接受,况且哪怕再有强硬的关系,公立医院的专家总也不会像心理医生那样哄着患者,过于直白尖锐的问题经常性会让余嘉圆大脑空白。

是完全硬不起来还是硬的时间短?是xing生活不和谐还是担心不和谐导致压力太大?药吃了吗?自己有尝试排解吗?裤子脱掉来诊断一下吧。

余嘉圆想跑,下意识回头望出去,问诊室白惨惨的钢质门关的严丝合缝。

跑不掉,就只能配合,忍一忍就过去了。

余嘉圆疲倦地垂着睫毛,他累到只感觉累,排斥的情绪都很少,整个人像被丢进了汽油桶,跟外界已经形成了密不透风的屏障了。没有讨厌、没有羞耻、没有怨恨,对谁都没有。

余嘉圆在得到起身的许可后把裤腰上的松紧带收紧、系好,医生给开了许多药,让他按时吃。又说日常生活上一些注意事项,余嘉圆表现得听的专注。他现在只想赶快离开。

燕飞在门外等,余嘉圆出来后他立刻进去了,几分钟之后才再出来。

“怎么了?”

“没事。”燕飞说:“去拿药吧,中午你跟我一起吃。”

余嘉圆没有拒绝,他来时看起来的满腹心事现在看上去更明显,燕飞后知后觉,余嘉圆应该不止是为了看病而忧虑,他有别的事情。

燕飞疑惑,余嘉圆还能有什么事?但他向来很有耐心,余嘉圆不说他就不问,等他想说了自然会说。

余嘉圆是在吃完饭后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开的口,他表现出十足的局促来,磕磕巴巴先喊一声:“燕院......”

“我有事想跟你说,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告诉赵总......”

燕飞不无惊讶地看他,在余嘉圆是不是要做坏事的念头升起前,他想的竟然是余嘉圆有多久没有敢忤逆隐瞒赵安乾的念头了。在某种角度上说,这样该算好事?

“你说。”

余嘉圆憋红脸,难以启齿道:“我想问你借点钱,当然了你可以拒绝的,毕竟我应该要很久才能还上你......”

燕飞没有第一时间问他要钱做什么,而是用一种怕惊扰到小动物似的温和声音说:“你要用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