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不要训他。”
谢小方不以为意地哼哼两声,但到底没继续说什么。
“吃吧,粥还热吗?”
余嘉圆轻轻点头,持着小汤匙慢吞吞往嘴里塞起粥来,明明是很柔软的东西,此时经过破裂的口腔内壁和喉管,却如同沙砾在血肉上翻滚般刺痛,胃里神经性极速收缩,强烈的恶心感瞬间朝上涌,可见脖子上筋脉抽动。
余嘉圆强迫自己咽下这一口,但他高估了自己现在的耐受力,第二口刚到嘴边,他就胡乱放下碗“哇”地吐了出来。
余嘉圆吐的远比他入口的还要多,甚至连刚醒来时多喝的几口水也吐光了,仍是停不下来,抠住床栏的指尖捏到青白,一下一下看着都辛苦至极的干呕。
他吐的是谢小方的方向,太近的距离让谢小方的裤脚都隐约沾了点秽物。
谢小方第一反应不是自己有没有被弄脏,他伸手去抚余嘉圆颤抖起伏的后背,尚在干呕中的余嘉圆条件反射般晃了晃身,连这时候都抵触谢小方确实不含任何恶意的轻微碰触。
谢小方愣住了,他下意识去看赵安乾,脸上全是无措。
赵安乾正欲说什么,手机铃声响起来,他瞥了眼来电显示,神情严肃起来。
“你叫医生来处理,我有点事。”赵安乾站起身,交代一句:“不知道严重程度去看诊断书,别招他了。”
赵安乾不再浪费时间,很快离开,这过程很短暂,在他临出门时电话还未挂断,病房门开关那瞬间,谢小方好像听见他对着话筒叫了声“爸”。
确实是赵平京的电话,他叫赵安乾今天抽空过来一趟。
赵平京不是会在父慈子孝这种无聊的事情上浪费时间的人,除非重要的事情,他们两个都忙,虽然同在北京,但这几年非逢年过节都很少见面。
“钓鱼台六号。”赵安乾对司机道。他心里不痛快,他对赵平京的抵触非常天然,不存在什么深仇大恨,只有自青春期开始就从未疏解过的积压成骨刺的叛逆,但他又深知自己毫无叛逆的理由,他得到了常人无法想象更无法企及的一切,他理应相信来自于层次更高的父辈的经验。在无从选择的范围内争取权限最大的虚假的自由。
赵安乾捏了捏山根,他已经大概猜到赵平京要跟他说的是什么事情了。
赵安乾到的时候刚过午餐点,赵安乾拎着后备箱两袋小米换鞋进门,保姆正在撤餐桌上最后一道菜。
赵安乾已经习惯了,他上学的时候就是如此了,错过饭点之后没什么东西留给他吃,很难说是家教严明还是封建糟粕。
“赵局回来啦,书记在茶室。”
赵安乾点点头,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保姆,随口问道:“我妈出去了?”
保姆笑道:“好像一星期前夫人被返聘了,今天学校排了两节大课,她估计要晚上才能回来。您在家吃晚饭吗?”
“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