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而后把自己的书包和床头上充电的小台灯一起堆进去。

余嘉圆光着脚钻进衣柜,两扇薄薄的门关上,台灯打开,小小的空间给了余嘉圆莫大的安全感,恍惚间又回到了某个夏季尽头的夜晚,他就是这样把干燥发脆的秸秆堆轻轻拨开一个可以供人进出的小口,钻进去之后还可以再用折断的秸秆重新把入口填充起来,里面空气不太流通,有着独属于植物和土壤的清香味,很暖和,在难得有自己时间的时候,余嘉圆会在里面待上很久, 看一整本闲书,或者抱着谁家散养的乖巧的猫猫狗狗睡上一个漫长的午觉,如果他懂些浪漫的形容,这何尝不是一种夏季限定。

余嘉圆蜷在衣柜里睡着了,充电的台灯因为电量不足灯光越来越弱,历史书一角还挂在他手边。

余嘉圆做了噩梦,他站在空荡荡的看不见尽头的长廊里,惨白无机质的顶光晃着他的上半身,安全通道牌的幽幽暗绿色照亮他下半身,灵魂深处骤然传来深刻的痛意,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他像活生生被这条线一遍遍腰斩。

他拼了命的开始跑,但无论他气喘吁吁的跑了多久,永远都逃不开这条走廊,更逃不开这诡谲阴森的两道光。余嘉圆将会永远记住这条走廊,每一个细节都在这见不到解脱的逃亡中印在他脑海里,墙皮的斑驳、门板的裂纹、天花板上未补的缺口......

更恐怖的事情还在继续,走廊上的病房一间一间消失了,雪白的墙延伸到尽头,尽头还剩下一间灯光温暖的病房。

余嘉圆不受控制的一步步走过去,他透过狭窄的四方玻璃看进去,里面窗明几净阳光和煦,但里面说笑着的赫然是三头恶魔。

它们牙齿尖锐,双目猩红,一人捧着一碗人骨熬成的浓汤津津有味地啜饮,余嘉圆听见他们兴致勃勃的在说,说要把他捉出来开膛破肚煎烤烹炸。

余嘉圆被捉住了,它们绑住他的手脚,蒙住他的眼睛,活生生地将他敲骨吸髓。

下雨了,雨声很大,恶毒的笑声也大,有恶魔的面具掉下来,后面那样一张艳若桃李的脸,是谢小方,是谢小方,一直以来都是谢小方。

怎么可以是他呢,他任性霸道、自私自利、不知轻重,可他不能那么恶毒,不能犯罪。

余嘉圆开始哭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好疼,真的好疼,到处都疼,分不清哪里更疼。一切都是假的,拯救是假、甜蜜是假、爱意更是假,他就是什么都不配得到,可他一开始明明什么都没想得到,为什么要经受这些?

当头一刀狠狠落下来,余嘉圆呜咽着胡乱挣扎,终于睁开了眼睛。

衣柜里黑漆漆,余嘉圆眼珠都转不动,赫然还魇在梦里。

缓了很久后余嘉圆才恢复神智,他在黑暗里缓缓眨了眨眼,脸上湿漉漉的,手背胡乱蹭过去,满是泪痕,他四肢僵硬地从衣柜里爬出来,天光隐隐亮起一线,余嘉圆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七点了。

余嘉圆不打算再躺,他喂了兔子,将兔笼子收拾干净,洗漱穿衣。

赵安乾还没有起,余嘉圆把他的保温杯刷干净,沏上八宝茶,这样等他出门时直接带上杯子就可以了。

余嘉圆坐在餐桌边发呆,他从昨天开始就没怎么吃东西,到现在竟然也不饿,他提不起精神来,分不清到底是没睡好还是没吃好,身上疲倦得厉害,一阵阵发冷。

赵安乾出来的时候余嘉圆都没听见动静,一只手落在后颈上,余嘉圆吓得抖了抖。

“想什么呢?”

“什么都没想......”余嘉圆转而问他:“今天要在家吃早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