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所有的好反倒成了她摆不脱的负累。

她还年轻,难道她真会甘于一辈子那样,照顾瘫痪在床的丈夫,抚养呱呱坠地的孩子,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不得解脱?

如果她甘愿,她就不会在见到顾玉绪的时候说那么一番话。

当时她丈夫可还没死,肚子里的孩子也才五六个月。

或许那时候她还没有想害死丈夫,只是担心顾玉绪找来了,贺璋和她重修旧好,有了自己的小家,就不会再照顾她,但顾玉绪的出现一定促使她产生了紧迫感。

她害怕被抛下,所以一个月后就有了那场火灾。

她没了负累,还让贺璋对她存了歉疚,从此再也无法弃她于不顾。

至于后来一年多没动静,却忽然弄了次“酒后乱性”,可能是她眼见着贺璋根本没一丝动心的迹象着急了,也可能是又发生了什么令她也无法掌控的事,所以她才冒着会被拆穿的风险,也要先和贺璋结婚。

是前者,还是后者……

那就看贺霖究竟是谁的孩子了。

顾茉莉扬起手,朝不远处的身影挥了挥。顾家齐提着篮子快步跑过来,“小妹,你要的东西。”

篮子里放着一个搪瓷杯,几个碗,和一件男式外套。

顾茉莉取出那件外套,先交代顾家齐:“我想吃豆腐脑,哥你去打两碗,再打点豆浆,买上几根油条,咱回去油条蘸豆浆。”

“好!”顾家齐毫不犹豫应了,也没问她要外套做什么,又小跑着去买东西了。

顾茉莉这才回身,将外套扔给还在呆愣的贺璋。

运动完出了一身汗,不及时换衣服,还出来吹风,等着感冒呢?

贺璋抱着衣服,怔怔的抬头,嘴唇张张合合,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她的猜测……太过惊悚。

但有可能吗?有,而且很有可能。

他忽然感到一阵茫然,如果她猜的是真的,那他这些年又算什么?

不仅白活,还活得十分糊涂!

枉他自诩能干,公事处理得井井有条,自回京便步步高升,却连自己的枕边人都从来没有看清过,还要靠一个才成年的小姑娘提醒……

诚然当局者迷,可是不是也是他太过不在意所致?

因为不在意田芳,所以她做什么事都不会深究。不在意自己的日子过成什么样,所以得过且过,结不结婚无所谓,有没有孩子无所谓,稀里糊涂就过了这么多年。

他狠狠抹了把脸,既挫败又无颜。

踉跄着起身,他失魂落魄的往外走,手里紧紧抱着衣服,连赵凤兰从他身边走过都没有察觉。

“他怎么了?”赵凤兰看着闺女,疑惑又不解。怎么一副受了巨大打击的模样?

“可能突然发觉自己也和我姑一样是个大傻瓜吧。”顾茉莉挽住她,瞅了瞅她额上的汗和眼里还未散去的急切,默默在心底叹气。

只怕是听谁说她和贺璋在一起,就立马赶过来了。

顾家人其实都不算很精明,赵凤兰的很多行为都在告诉她她有事情瞒着她,而且这个事和她与顾玉绪都有关。

自从顾玉绪提到“养老”,她反应就极大,并且有意无意想要隔开她和顾玉绪的相处。

顾玉绪呢,宁愿坦白过往不算光彩的经历,也要让她远离姓贺的人。

偏偏姓贺的和她曾处过对象。

顾茉莉抬眼望向天边,曙光穿过云层慢慢冒出了头,阳光落在她脸上,她微微眯起眼,伸手揽过赵凤兰瘦弱的肩膀。

掌心一根黑色的短发随着她的动作悠悠飘荡。

其实,她有句话没告诉贺璋也许你需要鉴定的不止一个。

“小妹,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