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稹忽地朗声大笑,笑得整个胸腔都在震动,笑得萧統神色逐渐阴沉。蓦地,他整个人像是炮弹一样弹起,直直冲着前方而去。
黑衣人匆忙护到萧統身前,却不想他一旋身,一脚狠狠踢向了其中一个黑衣人的手腕。
黑衣人吃痛,手一松,弯刀从手中脱落,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准确无误地落入拓跋稹手中。
“护驾!”在黑衣人的叫喊声中,在萧統阴森冷漠的注视下,拓跋稹横起刀刃,灿然一笑,而后抹向了脖子。
鲜血迸溅,他仰面倒了下去。
阳光洒在他脸上,很烫,却没有血的温度烫。
原来他的血也是热的啊……
拓跋稹唇角扬起,眼前仿佛又出现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
她从雪里将他扒拉出来,小心的用帕子擦拭着他脸上、身上的积雪,那么温柔,眼里都是着急和关切。
她专注的望着他,清澈的瞳仁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
多好啊……如果她能一直那么看着他,该有多好……
拓跋稹眨了眨眼,眼前渐渐开始模糊,有更加滚烫的东西从眼角慢慢滚落。
此生他受过苦,享过福,做过万人欺的蝼蚁,也当过万万人之上的王,纵使生命短暂,也辉煌灿烂。他不后悔,唯有一个遗憾。
便是那场没有完成的婚礼。
如果……如果有来生,他什么都不求,不求出人头地,不求家世显赫,只望能真的迎娶她一回。
不悔此生种深情,唯愿君心似我心。
他缓缓闭上眼,有脚步声传来,随即是衣袍与地面的摩擦声,有人蹲了下来,手指轻轻按住他脖颈的伤口,似乎是在确定真实性。
他咳了咳,轻笑,“表哥,有件事还没告诉你,你附耳过来。”
萧統看了看他,果真俯下身。
他都这副苟延残喘的模样了,若是还能被他伤到,那他也不用活在这世上了。
拓跋稹确实没有其它动作即使动作也带不走他的命,只是留下个小伤口有什么用。
不如让他的心疼。
他似有似无的勾起笑,微微偏头,嗓音沙哑却异常清晰。
“她有孕了我的。”
噗。
萧統的手死死按了进去,直将整张手掌按得血肉模糊。拓跋稹不停的咳嗽,一股股的鲜血从嘴角流出来,他却笑得越发大声,直到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有孕了我的。
这句话一直在萧統的脑海里回响,他整个人都像魔怔了一样,神情先是恍惚,继而癫狂,随后满脸痛苦。
他疯了似的拿起落在一旁的刀,一刀一刀的砍在拓跋稹身上,其疯狂连黑衣人都不寒而栗。
最侮辱的刑法莫过于杀人鞭尸,可萧統这,大有将其碎尸万段的架势。
不少人都不忍直视的撇过了头。
萧統却觉得还不够,怎么也不够。
他握着刀,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双眼赤红如血。
她怀孕了,在他没看到的地方,在他弄丢了她之后,她怀孕了……
他骤然举起刀,狠狠往自己胸口一捅。
“皇上!”惊慌的喊声此起彼伏,人群瞬间乱了。
萧統漠然着脸,再次抽出刀。
噗,他蓦地吐出口血。身上很痛,可仍比不上心里的万分之一。
他错了,大错特错……是他害了她……
他惨笑一声,声音比哭还难听。他该死。
“皇上!”黑衣人慌忙扶住他往下倒的身体,“快回城!快!”
常人无法窥见的天际,一颗星辰悄然从西北方向坠落。正坐在驴背上赶路的老道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