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其他人能躲过,临安宫里的人却躲不过。他们颤抖着匍匐在地上,感受着年轻帝王带来的狂风暴雨。

萧統拿着剑,向他所见的任何东西挥去。花瓶、香炉、摆屏、玉石碎了一地,整个宫殿仿若被流沙席卷过,转瞬只剩下一片狼藉,连龙椅龙案都没逃脱。

直到再无东西可砍,他微喘着气停下,双眼通红,满脸阴鸷。一通发泄后,胸口的灼烧却似没有半分缓解,而是愈演愈烈。

脑海里一会是荣晏诅咒般的声音“你永远得不到她的心”,一会是她清淡的、好似十分无所谓的“那就选秀吧”……

选秀,她要开选秀,不在乎他身边会不会有别人,甚至主动给他选人。

呵。

他扯开嘴角,忽地笑了起来,笑声低沉阴森,宛如鬼魅。

宫人的身体愈发压低,几乎贴着地面,不知是谁,可能是太过害怕了,竟是打了个嗝。

突兀的响声让殿内一静,萧統收了笑,缓缓望过去。

那人浑身颤抖,像秋日飘零的落叶,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磕着头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完了。

进喜狠狠闭上眼。

若是他不哭,或许还能一救,可惜他哭了,那就谁也救不了了。

果然,萧統慢慢朝那人走去,手里的剑垂下,剑尖抵到地面,行走间发出一阵刺啦的声响,听得人耳膜生疼,但无人敢捂起耳朵。

因为他们都知道,那是死神的号角。

那人哭声一顿,仿若被掐住了喉咙,身体却抖得更加厉害。视野尽头出现了一抹绣着祥云和龙纹的衣角,离他越来越近。

萧統走到他面前,刺啦的声音随之消失,可众人的心弦却绷得更紧。

死神的镰刀就在上方,随时都能砍下来,谁也无法保证他们不会受到牵连。

一秒,两秒,萧統都没动,似乎在故意拖长时间,以享受他们恐惧的时刻,甚至他还饶有兴致的用剑尖挑起那人的下巴,有意无意在他脖子上划啊划。

锋利的剑刃就在眼前,那人吓得涕泗横流。眼瞧着恶心的东西就要沾到宝剑,萧統嫌弃的挪开。

就在他刚挪开的一霎那,原本抖如筛糠的人蓦地暴起,直冲萧統命门。

“暴君,去死”

惊叫声顿起,所有人都被眼前一幕骇住了,怎么也没想到突然变成了刺杀。

进喜霍然起身就要扑过去,却见剑光一闪,那人的身体僵了僵,随即轰地倒下。

脖子上一股股的鲜血往外冒着,眼睛圆瞪,直到咽气也没闭上。

他吓得打了个哆嗦,下意识远离了两步。

萧統睨了他一眼,看在他方才试图“救”他的份上,对他上不得台面的行为不予计较。

“收拾了。”他淡淡吩咐,剑上的血珠还在嘀嗒嘀嗒往下落。

进喜瞅了瞅,强忍着畏怯的上前,拖着那人的尸体往外走。

不是他不想让别人来,而是这人是何身份、为什么要行刺、背后还有没有同伙,尚且都不清楚,他担心他身上有重要的东西被人顺走了。

他这个大太监当得可太不容易了。

他长吁短叹着,艰难的拖着人跨过门槛,所经之处,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恐怖又渗人。

顾如澜站在殿门口,整张脸都白了。

他何时见过这般血淋淋的场面!

再一瞧殿内,年轻的帝王侧着身,正闲适的擦着宝剑,白色的帕子上去,红色的帕子下来。

他又想起曾经一度洗都洗不干净的午门口,身体晃了晃,还没倒下,身后传来噗通一声。

他一惊,转头望去。做随从打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