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萧彧为表郑重,大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自求了赐婚圣旨,不是特意为这个规定,但也属歪打正着、于理于法都挑不出错。
如果东宁王府没有临时变卦,即使她们和南安王府有了默契,也不能私自定下婚约,必须明面上征得萧統同意才可。
前些年萧彧掌权,中间横亘着“先帝暴毙、前北冥王被逼自杀”的事,说一句有仇也不为过,又有太后压着,太妃们既不敢也没办法求到他面前。
换到萧統亲政,他那副暴虐性情令人闻风丧胆,而且他儿时受过不少磋磨,后宫那些人即便没有参与,也是漠视着、不曾伸一把手。她们唯恐他想着这些,再秋后算账,更是没胆子找他。
好不容易宫里多了皇后,都说性子温柔、从不打骂宫人,连怒声训斥都少,可不就闻风而至吗?
顾茉莉管不管?
不管,那些多人,在“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时代里,任由那些人蹉跎在后宫一辈子吗?
可管,又怎么管。婚姻不是儿戏,很可能关系到一个人一生的幸福,赐婚也不能盲目的随意指一个交差了事,那还不如不结婚。
但若是精挑细选,仅从搜罗人选、调查人品背景,再到相看抉择,赐府邸、办婚宴,就够她忙活一整年。
留在皇宫是权宜之计,不代表她愿意永远锁在这里。
况且她选择的就一定是好的、适合的吗?
顾茉莉眼波流转,慢慢在殿中转了一圈,目光落向那些年轻姑娘,眼底浮上些许了然。
她忘了,萧統名声再不好,那也是皇帝,年少的、英俊的、尚没有皇子继承人的帝王。
“你们的意思呢?”她含笑问,没有不悦,没有抗拒,平和而淡漠。
面容妩媚婉约,声音清脆悦耳,尤带着几分稚嫩,威仪却似浑然天成。
世子妃身后的姑娘飞快瞧了她一眼,随即低下头,袖中的手却紧紧攥了起来。
殿中众人噤了声,不知何时她周围的宫人都跪了下去,满殿只能听见东宁世子妃略显高昂的声音
“臣妾以为当开选秀!”
既能一次解决所有的赐婚,又能为宫中输送新鲜血液,两全其美。
齐婉婉愤而起身,右手却被狠狠按住。她转头,母亲低垂着眼,神情枯井无波。再瞧左侧,嫂嫂紧张焦急,嗫嚅着想开口,却又停住,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忽然就难受得慌,特别想哭。
这就是亲人,她女儿至亲至近的亲人。在抉择面前,她们最先选择的是保全自己,让一个还没及笄的女孩独自面对。
她猛地拂开压着她的手,动作间扫到茶盏,哐当一声拂落在地,引得众人纷纷看过来,老夫人不可置信的盯着她,眼中还有丝恨铁不成钢。
你还是这么任性!
齐婉婉从中读出了这句话,她知道在父母、兄嫂以及很多很多人眼里,她一直是任性的、离经叛道的。当年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等孩子都成亲了,她又非要和离,置家族颜面于不顾。
如今更是在宫里就闹了起来。
她呵呵冷笑,那又如何,她还就任性到底了!
“想送女儿进宫就直说,扯什么先帝皇子皇女。”她指着东宁世子妃,又点了点她身后的两个姑娘,毫不在意其他人的注目,径直扯下她们的遮羞布。
“郡王妃瞧不上,想当皇妃了?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你!”世子妃涨红了脸,她见过的人即使心里再不痛快,面上也和和气气,哪里见过这么……这么个泼皮无赖!
齐婉婉却不再管她,而是一个一个看向其他姑娘。今天能进宫的,基本都抱了相似想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