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她在担忧有人受伤、有屋倒塌?

他看向殿外,大雪已经停止,太阳从云后冒出了头,原本富丽堂皇的殿宇覆盖上了层层的厚雪,不时有化了的雪水顺着屋檐滑落,啪嗒砸在地面上。

这让他不由想起了昨晚掉落在地上的糖人,碎落的时候好似也是这样,晶莹剔透,在光下泛着别样的美。

舌头顶了顶上颚,口腔里似乎还残留着昨夜甜腻的味道,他下意识抚上脸颊。

“皇上?”

萧統一怔,回过神,下方萧彧表情淡淡的看着他,“大理寺卿正在奏报。”

“啊,是吗?”萧統没掩饰自己刚才的走神,光明正大的表示:“不好意思皇叔,朕没在听。”

大臣们:“……”

他们低下头,假装自己也没听见。

萧彧面色更淡,“皇上可是身体不适?”

“嗯,有点。”萧統捂住右颊,仿佛真的很难受,“牙有些疼。”

“可要宣太医?”

“不用不用。”萧統笑嘻嘻,“应该是昨夜吃糖吃多了,被甜的。”

萧彧慢慢掀起眼皮看了看他,目光冷淡,波澜不兴,却让殿内众人忽觉一阵寒意。

“对了,还没谢过皇婶。”萧統拊掌,像是才想起一般,兴致勃勃的倾身,“皇叔,您回去告诉皇婶,下次换朕请她吃!”

朗世忱垂下的眼微微动了动,强忍着才没有抬起头。其他人却没有他的好定力,纷纷露出错愕之色。

摄政王妃请皇上吃糖……?

“皇上无需挂念。”萧彧漆黑的瞳仁直视这位年轻的帝王,忽地浅浅勾起唇。

“内子说了,因为您买的糖人被无状的孩子弄掉了,她不忍您伤心,这才补偿了一个,价值不到你给商贩的千分之一,实在不用记在心上。”

“……她说的?”萧統敛起笑,轻轻重复。

“对,昨天也是巧,东街那么长,人那么多,居然能遇到皇上。”萧彧神情淡漠,眸光却似殿外的雪,清冷微凉,“是我该谢皇上在我暂时离开时,照顾了内子一程。”

“她说的……”萧統好似没有听见他的话,仍在重复这三个字。

他们成亲才几日,竟是如此无话不谈了吗?连回去后都要将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告诉他……

她告诉他,他被孩子拿石子砸,然后她保护了他吗?还是说,她会抱怨他戴着面具故意吓她?

一想到她在他面前温和疏离,无论是吓是逗,都没有多大动容的人,对着萧彧却会撒娇抱怨,会发牢骚、会诉苦,他浑身就止不住发冷。

他按住扶手,手指都几乎嵌了进去,头上的珠帘微微晃动,挡住了他满是阴鸷的眉眼。

好想……好想……

他咬住唇,手下发出咔咔的响声,声音不大,下面听不见,可近在咫尺的进喜却听得清清楚楚。

那是椅子快被掰裂的声音!

他又慌又急,又不敢表现太明显,让其他人发觉,只能低低的一遍一遍喊:“皇上……皇上……大家都在看着……”

千万、千万别直接扛起龙椅砸过去呀!

萧彧扫了他一眼,差点没让他噗通跪下去。额上细细密密全是汗,他垂下脑袋,再不敢有任何动作。

萧統却很快冷静下来,嗤笑一声。

“不稀罕就不稀罕吧,好心当成驴肝肺。”

仿佛负气一般,他别过身,干脆侧躺在龙椅上,一脚踩着另一边扶手,一脚架在那只腿的膝盖上,翘啊翘,完全没有一个皇帝该有的样子,倒像个耍脾气的孩子。

“可不就是个孩子吗,还未及冠呢……”还喜欢吃糖,吃到牙痛!

底下有人噗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