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袍从他指尖滑过,来不及抓住就溜走了,就像她毫不犹豫离开的身影。

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不由想起那年杏花春雨,他意气风发,骑在高头大马上打马游街,那是他此生腰板挺得最直的时候,然后他遇见了她。

她站在高楼上,倚着窗台歪着身子看着他,待他走近,不顾旁人的目光,脆生生喊他,“喂。”

他抬起头,她便笑着将帕子扔给他,大胆而直白,热烈而纯粹。

随后不久就有媒人上了门,他才知道,那日楼上姑娘竟是国公府小姐。

人人都说他靠脸走了大运,他也这么觉得。所以尽管不喜,他也由着她打扮。即使她没说,他也知道她对他第一段婚姻的介意,所以他从不提起老家、前任妻子,对于母亲一年几次的书信催促接她和玲珑上京的要求,也顾左右而言他。

因为他想维持和她的家。

以前他觉得是为了仕途,为了茉莉,可如今他忽然意识到,或许不是的。

他只是在他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在那日帕子随风入怀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将她也放入了心里珍藏。

他在意她,爱她,所以不想其他人来打扰她,他想让她一直保留那日的张扬和热烈。

但是最终,他没有做到。

母亲和玲珑上了京,他想守护的小家也分崩离析。

顾如澜孤零零站着,看着妻子走到小女儿身边,看着小女儿对他福了福身,而后被妻子牵着离开。

他想喊,却怎么也出不了声,只能僵硬的站在原地,望着母女俩走出他的视线。

耳边传来一声叹息,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他无神的眼睛望过去,是舅兄。

“人要会取舍,什么都想要,最后只会什么都得不到。”

取舍吗?

他脚步虚浮的走出国公府,回身去望那巍峨气派的大门,眼泪再次落下。

可让他如何舍得下……

“舍不下也得舍。”

齐婉婉坐在椅子上,神情冷淡又坚决,“顾玲珑太危险了,这次能推茉儿下水,毁她名节,下次还不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我不能让茉儿再和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也不能再让她顶着茉儿姐姐的身份。”

茉莉成了准王妃,盯着她的人会更多,想毁她的人也会更多。不仅是想毁了她好自己上位的,还有想通过她毁了萧彧的

他身上的利益、权势,足以令任何人心驰神往或取而代之,可以说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所以任何不确定的因素都不应该存在。

老国公和老夫人坐在上首,老国公想说话,被老夫人一把按下,还嫌不够乱?

齐国公气得瞪眼,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就嫌我添乱?

[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肯定说不出好话。你女儿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和你吵起来,难堪下不了场的只会是你。]

[得,我不说了还不成吗?]

老国公背过身,一副不和女人争长短的姿态。

世子和世子夫人对上首的眉眼官司恍若没见,从容地喝着茶。

反正关于妹妹/小姑子的事,他们从来插不上手,早习惯了。

老夫人扫视一圈,除了茉儿都在场了。她老神在在的掀起眼皮,望向女儿,“那你想怎么做?”

“和离。”齐婉婉掷地有声,“但要在茉儿成婚后。”

世人多苛刻,她不愿让女儿担上“父母和离、没福气”的声名,更担心影响到她的婚事。不过成婚后,从世人的角度,她就不是顾家人了,管不了娘家事,到时她再和离,旁人也说不到她身上。

“店铺、房产我全要收回。嫁妆本就是我的,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