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皮痛,肉痛,骨头痛,巨大的悲哀像毒液一下子灌进身体里,倏然沉重得窒息。
它在侵袭的那一瞬甚至是令人麻木的、没有感觉的,可是下一秒又丝丝缕缕渗透进每一个细胞,钢针似的穿透骨髓,像要把神经一根根腐蚀烂掉。
他艰涩地张着唇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颤抖着弓起身子,任由泪珠大颗大颗地横砸在地上,溅出绝望透顶的水迹。
单薄的身躯蜷缩成一团,已经不剩下什么了。
他每一口气都仿佛吸不进肺里,呼吸变得艰难而短促,像脱了水的鱼,没有办法继续生命。
“咚、咚、咚……”
无法甩掉的剧痛仿佛要从他的胸口压榨出全部血液,让他煎熬地攥紧了小毯子,额头一下下重重砸在铁笼杆上,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响声。
可这根本无济于事。甚至他根本就丧失了力气,连伤害自己都做不到。
绝望地陷进毯子里,阿迟仿佛被掐住脖子似的大张着嘴,喉咙好像被卡住了,连哭都哭不出声来,只有杂乱无章的喘息,像个溺水的人。
无法承受的悲痛里,他只能抱住自己,在凉风中孤零零地越缩越紧,直到失去意识昏厥过去。
睫毛被泪珠凝成几簇,笼子里的人不复明媚,像被忽然点燃的花,明明动人地盛放着,却在野火之下极速枯萎成灰,在风中消散成一抔土。
阿迟好像被困在了无尽的黑暗中无法醒来,被锁链束缚住拖进深渊里。
大脑折磨似的强迫他回顾一段又一段过往,他甚至分不清过去与现实。
他只知道自己失去先生了三次,每一次都那么清晰,仿佛发生在昨天。
第一次,懵懂而无知,被先生扔到泥潭里看不见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