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达芙妮被这出乎意料的展开搅得有点分心,随口列举着选项,“您如果不介意,我愿意跟着您回德尔菲,但我也许该先回一趟阿卡迪亚,又或者,我该等到狄俄尼索斯能够确保”
阿波罗截断她的枚举:“你可以去德洛斯。”
她怔了一下。
像是怕他上句话的语气让她误读什么,他又有些生硬地添上:“我带你去。”
说实话,阿波罗所描述的事太遥远了。在那之前,她更需要为厄洛斯的行为找到合适的理由。况且,去德洛斯岛的邀请与求爱也并不等同。达芙妮没有看他,缓声说:“我会考虑的。不过既然要考虑之后的计划,我想和您一起去见狄俄尼索斯。现在也可以。”
片刻沉默。
“好。”
于是他们走出宫殿大门。狄俄尼索斯在忒提斯那里,她对海洋女神居所所在的位置有个大致的概念,并不知晓具体路线,阿波罗却像是认路般直接领着她走。
“刚才那群宁芙大都直接去了那里。”阿波罗指的是水中都市中心深处的一座穹顶。
抵达那里为止,一路上他都没有松手。
于是,达芙妮垂眸轻声说:“可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您了。”
“你没有为金箭的缘故呼唤我。”
她怔了一下,笑起来:“也许因为我知道您就在我身边,就没有再和之前那样难受。”
阿波罗不置可否,沉默须臾才说:“也许箭开始失效了。”说话时他紧盯着她,不准备漏过任何一丝微小的反应。
“我没感觉到和之前有什么差别。”
“是吗?”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宽慰的痕迹。
达芙妮居然疑心她捕捉到了一丝失望。阿波罗更希望她心头的金箭正在失效?她忽然又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了。
她看着地上镶嵌贝母的精美纹样沉默,阿波罗也良久没开口。
从水中都市遥远的某处传来飘渺的歌声。生活在海中的宁芙与塞壬并非同一种存在,但她们同样精通音乐,懂得如何使用天生的好嗓子。达芙妮分辨不出她们在唱什么,但要忽略这样婉转动听的歌声赶路就是不解风情了,更何况是音乐的守护神。她有些感激唱歌的宁芙,让阿波罗没有什么理由、没有话说也在这里继续站着。
念及此,达芙妮抬头,没想到恰好看到阿波罗向她伸手,像是要触碰她随海波缓慢飘动的发丝。
视线相碰,阿波罗抿唇,手指蜷缩了一下,难得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随即若无其事地解释:“有海草缠在你的头发里。”
达芙妮摸了摸他刚刚手伸出去的方位,却没找到海草。
“已经飘走了。”
“……啊,您的头上也有海草。咦,这里的海草怎么忽然变多了。”这么说着,她有样学样地去碰他的头发。
阿波罗直到她快要摸到头侧边发丝的时候,才猛一抬手,准确快速地捉住了她的手腕。
身体仿佛过电,达芙妮颤栗了一下。
“我”她想象征性地为自己的行为申辩,只是才开口就收声。
他毫不费劲地用虎口和手指给她的手腕套上一周有温度的束缚,捏在比腕骨凸出处稍向上的位置,扣得不算紧,甚至留了缝隙。但他的小臂因为用力而绷紧,露出精干漂亮的肌肉线条,仿佛在巧妙地警告她,只要他有那个意思,她就不会有挣脱的可能。
更要命的是阿波罗注视着她的蓝眼睛,他略微低下头,于是她的影子恰好在他的瞳仁正中,被变得明显的那圈暗金色固定住。心脏又不受控制地加速疾跳,达芙妮想挪开视线,却深知她无法做到。这个小动作轻而易举给她他只看得见她、也只愿意看着她的幻觉。有多少人活着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