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芙妮蹙眉:“那样不会冒犯天后吗?”
“我说过,我存在这件事本身于她就是冒犯。我不想与赫拉爆发冲突,不代表我不敢那么做。而且,我为维护预言权柄出手,与她性质并无不同,她也不至于为此对我动手。”
见达芙妮困惑的样子,阿波罗稍加思索,以最简明易懂的措辞解释奥林波斯神间的默认规矩:“赫拉不能坐视不管父神与终有一死的女性育有子嗣,因为凡人与半神都次于神祇,以神婚相连的丈夫弃她而取次等的伴侣、诞下会死去的孩子,这都会侵蚀婚姻与家庭之神的权柄。
“同时,我们会尽可能避免侵扰其他神明执掌的领域。而狄俄尼索斯眼下已然超脱死亡,她再不甘心,也只能接受,再揪着他不放就
是单纯发泄情绪,与维护权柄无关。换而言之,到了这一步,我帮助狄俄尼索斯就只是在确保预言实现,并未妨碍天后的领域。她纵然不快,也无从指责。”
达芙妮感觉听懂了,但又仿佛没有,总之就点了点头。
阿波罗弯唇,又问一次:“所以,狄俄尼索斯登上奥林波斯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是在刚才那段对于神明权柄争端的解说中途,阿波罗的指掌已悄然滑过她的手腕向下,换了个更自然、没有拘束意味的姿势普通地牵着她的手。只是牵手,没有挠掌心捏手指之类的小动作,单纯地明确地拉着,一动不动,好像那样就已经抵达某种极限。
“我不知道,”达芙妮被这出乎意料的展开搅得有点分心,随口列举着选项,“您如果不介意,我愿意跟着您回德尔菲,但我也许该先回一趟阿卡迪亚,又或者,我该等到狄俄尼索斯能够确保”
阿波罗截断她的枚举:“你可以去德洛斯。”
她怔了一下。
像是怕他上句话的语气让她误读什么,他又有些生硬地添上:“我带你去。”
说实话,阿波罗所描述的事太遥远了。在那之前,她更需要为厄洛斯的行为找到合适的理由。况且,去德洛斯岛的邀请与求爱也并不等同。达芙妮没有看他,缓声说:“我会考虑的。不过既然要考虑之后的计划,我想和您一起去见狄俄尼索斯。现在也可以。”
片刻沉默。
“好。”
于是他们走出宫殿大门。狄俄尼索斯在忒提斯那里,她对海洋女神居所所在的位置有个大致的概念,并不知晓具体路线,阿波罗却像是认路般直接领着她走。
“刚才那群宁芙大都直接去了那里。”阿波罗指的是水中都市中心深处的一座穹顶。
抵达那里为止,一路上他都没有松手。
于是,达芙妮垂眸轻声说:“可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您了。”
“你没有为金箭的缘故呼唤我。”
她怔了一下,笑起来:“也许因为我知道您就在我身边,就没有再和之前那样难受。”
阿波罗不置可否,沉默须臾才说:“也许箭开始失效了。”说话时他紧盯着她,不准备漏过任何一丝微小的反应。
“我没感觉到和之前有什么差别。”
“是吗?”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宽慰的痕迹。
达芙妮居然疑心她捕捉到了一丝失望。阿波罗更希望她心头的金箭正在失效?她忽然又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了。
她看着地上镶嵌贝母的精美纹样沉默,阿波罗也良久没开口。
从水中都市遥远的某处传来飘渺的歌声。生活在海中的宁芙与塞壬并非同一种存在,但她们同样精通音乐,懂得如何使用天生的好嗓子。达芙妮分辨不出她们在唱什么,但要忽略这样婉转动听的歌声赶路就是不解风情了,更何况是音乐的守护神。她有些感激唱歌的宁芙,让阿波罗没有什么理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