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太医道:“舌苔白厚,湿气太重,要多走动。”
“好。”
又给我号完了脉,范太医说我没什么毛病,但是凛冬将至,风寒肆虐,衣食上要小心一些。
年轻人总是对自己的身体不甚爱惜,范太医前脚出去,我后脚把他的告诫统统扔去了九霄云外,他给的调理汤药也懒得喝,全都喂了窗子下面的一丛野草。
有一天我还特地往窗外一看,发现野草都被范太医的药给毒死了,我这个恶劣的人毫无怜惜幽草之心,只拍着胸口想幸好老娘没有喝。
*
这样乱来的后果是,十一月末的某一天,我病了。
这个病来得不凑巧,稳稳降落在了一旬一日的休沐日里,令人非常生气。
早间,小金莲察觉了不对之处,一摸我的额头,烫得吓人。
“怎么办呀!”她急坏了:“娘子烧得好厉害,我去请范太医吧。”
太医?算了吧……
我最怕范太医叨叨我了,他那张嘴烦人的恨。
我道:“范太医今儿个是休沐,我们御前当差的人,有个假期不容易,别去打扰他。”
“那怎么办?”
“熬个一日而已,死不了。“我摆摆手,钻回被窝:“我先睡一觉,你出去吧。”
后来小金莲告诉我,在我昏昏沉沉睡觉的这段时间里,长安很不给面子地下了一场新雪,如鹅毛般纷纷扬扬,十分美丽。
一场大雪过去,整个长安银装素裹,恍如仙境。
李斯焱今日也休沐,心血来潮登上了外城的城楼,遥望百里长安,万里江山,胸中豪情顿起。
一切与我本无关系,奈何豪情顿起之时,城墙上的狗皇帝想起了他还有一个盼着他倒霉的起居郎。
于是……
“沈缨呢。”李斯焱突然问道。
庆福怔了怔道:“沈起居郎她今日休沐。”
李斯焱捏着扳指道:“我不管她在哪里,把她给我叫过来,现在。”
没人敢违抗皇命。
半刻钟后,尽忠职守的素行,从城楼上匆匆回了紫宸殿,旋风一样卷进了我居住的耳房,把我从床上挖了起来。
太作孽了,自从我认识素行起,此人总在扮演把我从床上揪起的恶劣角色。
她拽着迷迷瞪瞪的我,喊小金莲和小金柳给我穿衣服梳头。
一对金领命而来,四只小手来回摆弄,素行在旁监工,瞧着我有了个人样后,催促道:“走吧,沈起居郎。”
虽然我发着高热,憔悴得十层胭脂都遮不住,素行却丝毫不在意我的身体状况,撵鸭子一样催着我走,我扶着脑袋,恶狠狠地心想:好一个草菅人命的奴才头子!
就这样,我被素行连拉带拽,一路拎上了城楼。
狗皇帝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在城墙上面来回地踱步,肩上落了薄薄一层雪水,蘸湿了鬓边散落的毛发。
我衣裳轻薄,颤颤巍巍地裹紧了斗篷,冻得鼻尖泛红。
这城楼足有百十来尺高,我硬是凭自己的两条腿走了上来,出了一身冷汗,被风一吹,我觉得自己人都快没了。
狗皇帝究竟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啊!居然让一个病人大冷天爬城墙,未免太没良心了。
“……见过陛下。”我虚弱地行了个礼。
屈膝时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多亏素行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李斯焱听见了我的声音,转过头来。
我吸了吸鼻子,病恹恹地看了他一眼。
他见到我,目露喜色,大流星步走了过来,抓住我的胳膊用力一扯,把我拉到他的身边。
我被拉来拽去,脚步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