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逼人加班的狗皇帝!
我愤怒地在起居注里记录下此事。
*
有人的生辰普天同庆,有人的生辰无人在意,我自己的生辰在四月里,没有告诉任何人,连碗面都没有吃。
以往我会积极操办自己的生辰宴,请上我的好友们,大家吃着酒菜,嘻嘻哈哈游戏一夜,可今年不一样,我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去年就该死了,是因为李斯焱威胁我不许自杀,才苟延残喘地行走在世间,于是很执拗地不想过这个生辰。
春天是个多愁善感的时节,生辰那天,我下了差事,搬了个小凳子去房间门口发呆。
一边剪纸钱,一边胡思乱想些很纠结的问题,想我这样做究竟对不对?为了保婶子和小川的命,忍辱负重给仇家打工……
每次想到这个问题,我都要长长地叹一口气,自觉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我们沈家当了十几代史官,最看重的就是一个气节,家庭内部道德要求极高,每代都有一死以保忠义的学习典型,我从小被灌输这套死生度外的价值观,所以才敢在宣政殿前骂皇帝。
原本是打算骂完自杀的,可我倒霉就倒霉在,没有死成。
众所周知,死成功了叫以身殉道,没死成功,那叫苟且偷生……
出于对祖宗审判的恐惧,我剪纸钱剪得更加聚精会神,希望我的忏悔之意能打动列祖列宗,让他们让我一马。
正当我努力印钞时,耳边传来了一阵喧嚣声。
我抬头一看,是李斯焱穿戴整齐,出来赏芍药。
眼见他往我这个方向过来了,我立刻把纸钱篓子一收,拎起小板凳回屋。
隔着老远的距离,他懒懒道:“你跑什么,过来。”
听见领导的召唤,我把凳子踹回屋里,抓起起居郎的帽子往头上一扣,生无可恋地滚回去加班。
*
我的日常着装为什么从宫装变回了朝服呢?这要从之前说起。
某日当差,魏喜子告诉我,我随李斯焱上朝的时候,御史台新来的张御史老是偷瞄我,虽然他遮遮掩掩,十分隐蔽,但还是被他的同事兼我的好友断袖江御史发现了。
我困惑挠头:“他看我干嘛呀,我又不认识他。”
魏喜子道:“江御史托我告诉你,那张御史约摸是……对你……”
他绞尽脑汁,最后拿他自己无疾而终的爱情打了个比方:“就像我对王娘子那样。”
我静了一瞬:“……天呐,他好重口。”
我自认面貌普通,身材平板,脾气刚烈,声名狼藉,万万没想到还有人暗中给我送秋波,妈呀,莫非今年我命犯桃花了?
但我根本不认识他好吗!
本来是我和魏喜子的私人谈话,可不知怎么穿到了李斯焱耳朵里,他把我叫过去,问我:“你认得张图遇吗?”
我:“张什么遇?”
“张图遇。”
“张图什么?”
李斯焱凉凉地看了我一眼:“御史台的张图遇。”
这时,我已经把和魏喜子的闲谈忘了个精光,绞尽脑汁在脑海里搜索这号人物。
李斯焱不耐烦道:“老在上朝的时候看你的那个!”
他这么一说,我才记起来,恍然大悟:“哦,是那个人啊,他怎么了?”
李斯焱没说话,上下打量了我好几圈,看得我心里一阵发毛,不由得攥住了衣襟:“你……你看我做甚。”
他仍是不说话,瞧我的眼神越发不善,且露骨。
我警惕地后退一步,打定主意,若是他要因这个什么图遇来找我麻烦,我要立刻把桌子掀了,然后迅速跑路。
出乎意料的是,李斯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