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伺候朕脱衣。”
他在三强调让我为他更衣,我这才机械地转过头去看他的穿戴。
今日有大朝会,他穿了绣金龙的十二章,腰带上金玉交错,珠光宝气,华丽隆重至极,好像有意向我显耀自己的权势一样。
我站在他面前,身高勉强到他的肩膀,与李斯焱的志得意满相反的是,我今日自暴自弃,精神萎靡,和他一比,像只被鹰隼叼走的倒霉燕子。
见我呆滞的模样,他也察觉到了我今日状态不对,眉头紧紧拧成一个结,目光越发不善。
与那只张牙舞爪的金龙对视半晌,我低下头,打开他腰带上的玉扣,
李斯焱颜色稍霁。
然而解下腰带只是第一步而已,天子的十二章长得非常复杂,我绕着他转了两圈仍然没有找到下手的地方,最后只能随便选了根衣带一拽……硬生生把活结拽成了死结。
“还是让惠月来吧,我不会这个……”我垂头丧气道。
李斯焱不置可否,自己松开了领子,随后捏起我的脸左瞧右瞧,问道:“你今日怎么了?又是发怒又是发呆,和朕说说,都想了些什么?”
我回头看了惠月一眼,后者默默转身,只给我了一个事不关己的背影。
她是李斯焱从潜邸带来的大宫女,深得李斯焱重用,此番被派到我身边,表面上是在伺候我,实则也是代李斯焱在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所以我做的事,说的话,都逃不过李斯焱的眼睛。
所以,我不想拐弯抹角了,十分直接地回答:“……我不想要你的那些东西,看着它们,总让我觉得自己颇为下贱,像是□□陵那些娼家一样……”
我顿了顿,继续道:“况且,你明明知道我懂那事如何做,为什么还要遣个女官来羞辱我?”
听了我的控诉,他噗嗤一声笑了,揉了把我的头发道:“就为了这事?”
李斯焱挥手打发了惠月,一边自己解下衮服的衣带,一边漫不经心道:“你可当真是难伺候,脸皮也薄,动不动就觉得自己受委屈,受羞辱,知不知道外头多少人哭着喊着要来受这一份气。”
我道:“那你何不找她们去。”
“她们哪有你有意思,”李斯焱把衣裳随意挂在高高的架子上:
“别总是瞎想,朕给你东西,是觉得你的用度太磕碜,折了紫宸殿的脸面,至于尚宫局的什么女官,你不喜欢,把她撵出去就是了,你以前不是常常这么干吗?怎么现在反倒胆子小了。”
我大受震撼:“你让我随意打发女官?可你不是说过,我要是不听话,你就断小川手指吗?”
李斯焱皱眉看了我一眼:“你莫不是前一阵子烧坏了脑子,你是朕的人,只听朕的话就行了,尚宫局的你爱听不听,朕不管你。”
我眨了眨眼,试探道:“你说真的?”
李斯焱怪异道:“你今日怎么回事?”一边伸手探我的额头:“……别是又生病了。”
我飞速道:“那你给我换成小金莲和小金柳来伺候吧。”
“怎么突然想起来换人?惠月得罪你了?”他眼神中略见锋芒。
我连忙解释:“没有,她很好,但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我还是喜欢熟悉的人来近身伺候。”
听见人不如故四字,李斯焱轻蔑地笑了一声。
我没察觉自己说错了话,只觉得他神情又不对了,茫然地放下了手,惴惴不安道:“……不可以吗?”
“可以啊,自然可以。”李斯焱笑了起来,眼里却一片寒冰刺骨:“好一个人不如故,不如朕将孟叙给你叫回来,下面切一刀送进来伺候你,你觉得呢?”
一阵穿堂风吹过,大殿里的温度都因为李斯焱突如其来的怒气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