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最看好的学生,徐济介岂能不动容。
可别无他法,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裴煦在传胪大典妄言,自毁前途。
“你去吧,”徐济介最后告诫道:“太子殿下说得对,你不禁要顾念你自己,更要顾念那小公子的名声。”
裴煦紧绷的身形猝然落索。
裴煦回了苏府,他还是想与小公子说几句话的。
裴煦避开门口的监管的小厮,失礼地翻墙进了苏缇院中。
苏缇院中萧瑟,不见人影。
苏缇或许又去挖卖草药去了。
裴煦只能给苏缇留下张纸条,就离开去准备第二日的传胪大典。
裴煦越发心神不宁。
不出意料,裴煦在传胪大典上被圣上亲赐新科状元,身披鲜红的状元服,率领诸进士出午门,打马游街。
京城百姓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往这些进士身上扔鲜花。
年轻温俊的裴煦更是被扔鲜花的重中之重。
裴煦骑着高头大马,温雅的眸子扫过密密人群,始却终看不到熟悉的身形,暗藏一丝焦急。
兀地,几朵纸叠的桃花砸在裴煦脸上。
裴煦下意识伸手接了一朵,朝桃花投掷过来的方向看去,心脏慢慢安定下来,情不自禁露出一抹笑。
苏缇正努力地在挤挤挨挨的人群中给裴煦投花。
“小公子,”裴煦勒停骏马,朝人群中的苏缇伸手。
苏缇乌长纤睫掀开,清露般的软眸懵懵地看向裴煦伸过来的掌心,双手紧紧抓着自己叠的桃花。
苏缇抿了抿殷润的唇肉,雪腻娇腴的小脸儿带着被打断的迷茫。
“小公子,在下邀小公子游街,不是为了让小公子过来看着的。”裴煦唇角微弯,温润的眼眸携上一丝张扬的少年意气,“小公子,在下邀小公子同乘,可好?”
苏缇迟疑地将手放在裴煦掌心。
裴煦将苏缇拉到马上。
苏缇在裴煦怀里转身,将手里剩下的折纸桃花扔到裴煦头上。
裴煦无奈一笑,“谢谢小公子,让小公子费心了。”
“还好,”苏缇清软的眼眸盈盈弯起,“我两个时辰就叠了十朵呢。”
有点得意。
裴煦忍不住跟着笑了笑,心脏重重跳起,“小公子真厉害。”
裴煦又想到圣上为了让太子尽快攘击回鹘,命太子五日后成婚,胸腔又沉下去。
“小公子近日识得这么多字了吗?”裴煦道:“在下还担心给小公子留的纸条,小公子会看不懂。”
裴煦给苏缇留的纸条,就是希望苏缇在传胪大典结束后参加他的打马游街。
那时他还不确定他会是状元,留下那张纸条,显得他脸皮有点厚。
然而他莫名觉得自己会是状元,他甚至希冀小公子能够高看他一眼。
他不在乎虚名,可他还是想用这些外物让小公子多看看他。
裴煦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脸庞微红道:“在下小看小公子了。”
“有几个字认得,”苏缇老老实实回答道:“不认得的字,我花了五个铜板找路边的先生给我读了一遍。”
裴煦也不知道,为什么苏缇简单的两句话就能让自己心绪酸软。
小公子的月例本来就不多,时常要靠挖草药贴补。
这样的小公子花钱找人读了自己留下的字条,生怕错过自己的话,即便没有那么多钱,可还是折花祝福自己。
小公子已经做得够好了。
可这么好的小公子不属于他。
“小公子,”裴煦喉咙滚了下,压下酸胀的涩意,“你可知你五日后要嫁给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