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郊胡乱点头,其实根本没尝出味儿,直到端着重新盛好的汤站在主帅帐前,被风一吹才回过神。
殷寿对儿子突如其来的殷勤颇感意外,殷郊胸大无脑向来不是仔细人,怎么会想到给他送汤,一问才知是偌笙特意叮嘱的。
殷寿已吃过饭,本不打算喝,也不知是殷郊眼巴巴的眸子太亮或者其他原因,他还是喝了下去。
肉汤鲜美,味道香浓可口,喝下去整个胃肠都慰贴起来,殷寿眉目不着痕迹松动,指腹沿着器皿边沿摩挲,淡淡嗯了一下。
殷郊肉眼可见开心起来,“我再给您盛来。”
“不必了。战士不应耽于享乐,这点苦都吃不了还怎么做我殷商勇士,这次就算了,以后行军途中不许出现军粮以外的食物。”
殷郊一向听父亲的,这次却犹疑道:“偌笙吃不下其他东西,要是没有汤食恐怕走不到朝歌就病了。”
殷郊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反抗父亲,殷寿意识到了。
雄狮般的男人深深看着初次质疑自己的儿子,强大压迫令殷郊坐立难安,殷郊顶不住压力准备再次为偌笙求情,殷寿终于网开一面。
偌笙不知帅账里发生了什么,撺掇殷郊给殷寿送汤是为了把“行军途中单独开灶”这件事在领导面前过明路,免得殷寿借此事树立军威抽他们几鞭子。
殷郊回来后没说什么,偌笙放下心来。
第二天大军开拔,偌笙慢吞吞往颠到他吐的板车方向移动,忽然腰身一紧整个人悬空,偌笙惊叫出声下意识抱住对方脖颈,下一刻被安置在马上。
清秀英挺的少年郎冲他嘿嘿直笑,黑亮的眼里满是恶作剧得逞的快乐。
“姬发!”偌笙气得拍他,掌心击打在坚硬的盔甲发出的声响还没有奶猫叫声响亮。
“不疼不疼。”姬发虚虚握住偌笙的手,素白的掌心俨然多出一条红痕,他凑到嘴边细细的吹。
少年郎初次欢喜一个人,欢喜到想起他就忍不住微笑见到他心口就砰砰直跳,爱与恨是如此纯粹炙热,眼角眉梢都流露出慕艾与疼惜,根本不是想掩藏就能掩藏得住。
何况姬发根本不打算藏。
潮湿暖风带着少年的气息轻轻拂过肌肤,痒意从掌心泛滥,偌笙不自觉蜷缩指尖,猛然抽回手。
不待他指责对方不守承诺,姬发便道:“车太颠簸,接下来的路我带你走,累了就靠着我睡会,嗯?”
姬发扯下披风将他完全包裹进怀里,强健有力的臂膀揽住他的腰身,偌笙脊背紧贴少年胸膛,清晰感受到对方说话震动的胸腔,仿佛回到那个迷乱的雨夜,他们赤裸相贴汁汗淋漓,少年青涩强健的躯体覆盖住他,炙热的吻沿着脊椎骨一路往下,于是他的脊背跟着战栗起来。
这个一脸纯良的少年郎实在聪明,根本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一步步试探他的底线,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不着痕迹侵入他的生活。
偌笙没办法拒绝,那双充满期翼与恳切的眼神直直望着他,仿佛只要拒绝下秒就要哭出来。
即使明知姬发的小心思,偌笙也无法生气。
况且骑马的确比坐板车舒服很多。
待殷郊追着姬发的马屁股找过来,偌笙已窝在少年宽厚温暖的怀里昏昏欲睡。
殷郊夹紧马腹,胯下骏马狠狠打了个鼻息。
姜文焕牵着马来找偌笙,看见共乘一骑亲密依偎在一起的身影,他紧了紧手中缰绳,沉默着翻身上马调转方向走远。
换了出行方式后偌笙的脸色总算没那么苍白了,姬发很忙每天清晨拔营总有人找他过去处理事务,偌笙只能由其他人照顾,大多数时候是性情平和的鄂顺带着他赶路。
偌笙问:“同为千夫长,为什么你这样悠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