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笙揉揉眉心,“要打出去打,我难受,可没精力帮你俩冷静下来。”

想起银针扎在后脑的滋味两人齐齐一抖,气势萎靡下来。

偌笙对姬发道:“北地冬季漫长食物难寻,弱小的虎崽子容易被抛弃,所以任何食物都不能放过,否则恶性循环,越吃不饱越弱,越弱越易夭折。崇应彪是一片好意。”

崇应彪说话向来不好听,众人早就习惯他时不时脾气发作,经偌笙一解释,再回想起以前种种众人看彪子的眼神顿时有点不一样。

意识到误会了彪子,姬发缓了神色,爽快道歉。

崇应彪沐浴在同伴歉意包容的目光中浑身不自在,只觉哪哪都恶心,他恶心恶气道:“军医病了还怎么给别人看病,你爱吃不吃。”东西扔回给姜文焕,一扭身摔门而去,背影怎么看都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偌笙好言劝众人,“你们去吃吧,不用管我,我躺一躺就好了。”

他嗓音细弱,比奶猫叫声大不了多少,眼角眉梢染上一层倦意,看着人的时候眼眸水润,脸色苍白裹在厚披风里只小小一团看上去更加清瘦。

怎么可能会好。

姬发又不是没经历过饿肚子的滋味,他从小到大吃嘛嘛香,身边的同伴也是,吃东西稍慢点就被其他牲口抢光了口粮,哪里见过偌笙这种柔弱还挑食的生物。

一时不知该怎么劝,姬发急得抓耳挠腮,殷郊心里烦躁,也不知在烦躁什么,就道:“崇应彪说的没错,你本就弱更不该挑三拣四,赶紧吃,你不吃姬发也吃不下,鞭伤更好不了。”

姜文焕也道:“多少吃上些,这才行军第一日,路途还长不吃东西怎么挨得住。”

偌笙无奈,只好跟着众人来到帐外。

篝火上新猎的兔肉滋滋作响,姬发片下最嫩的部位眼巴巴递过来,偌笙吃了两口只觉腹中翻滚,全吐了出来。

“怎么突然呕吐,病了吗?”姬发急了,用手触碰偌笙额头,那天偌笙高热到神志不清的情景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有人递过来水,偌笙接过喝下,不烫不冷的温度慰贴肠胃,压下因油腻泛起的呕意。

“我的身体自己清楚,只是太累了没有胃口,不用担心,等过几天就好了。”示意姬发等人快吃,然后偌笙向递水的人道谢。

鄂顺笑起来眉眼弯弯,眉宇间皆是宁静平和,他指了指架在篝火上的陶罐,“我刚来朝歌也吃不下东西全靠肉汤续命,要尝尝吗?”

偌笙凑过去,只见乳白色汤汁在罐中翻滚,间或点缀几颗绿色,偌笙眼睛亮了,“竹笋?”

鄂顺点头,“向当地人收的,这个季节的笋味道最好。”

“不麻烦吗?”偌笙其实想过煮鱼汤喝,只是行军途中诸多不便就没有多言,想着挺过去就好。

其实有些麻烦。

鄂顺早过了因肠胃不舒服而哭泣的阶段,行军途中别人吃干粮炙肉他也吃干粮炙肉,只偶尔闲暇拿出陶罐做顿吃食解解馋,今日见偌笙面色不好,鄂顺想起少时刚来朝歌的自己,神使鬼差用陶罐炖了肉汤。

炙肉是半点吃不下,为了不让其他人担心,喝点汤水是个不错的选择,“介意汤里加其他东西吗?”

鄂顺:“随便加。”本来就是专程煮给你的。

于是众人眼睁睁看着偌笙抱来乱七八糟的东西扔进汤里,里面好多都十分眼熟,曾在医帐里偌笙摆弄过。

“等等。”姬发指着偌笙正要放进陶罐的草药大叫,“这不是姜辛草吗?”他可太熟悉这东西了!

“是啊。”偌笙一脸理所当然,“姜辛草辛辣解湿,用来调味最合适不过,无论调汤还是炙肉都很美味,要不是以前炮制的都用完了,我也不会跑来衢州等它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