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十二月二十六日,圣诞节的后一天,严格意义上来说也属于圣诞节假期。
夏追不过圣诞节,秦铄从前也不怎么过,大学在A国呆了四年后就习惯过圣诞了。
黎杰森是半个西方人。他其实也过圣诞,只是母亲死后,他习惯一个人过。
冬夜料峭,小雪飘飞。
夏追裹着羽绒服骑着小电驴赶到宿舍楼下时,黎杰森已经站在门口等了十几分钟了。
他皮肤白且薄,一受热手冷就容易发红,在寒夜中更甚。挂着细小雪花的睫毛微抬,一眼望去不像人类,而像西方神话中仅在雪夜中出现的精灵。
但夏追没空欣赏。
她取下围巾,抬头望这张精致得不真实的脸,语气并不友好:“你什么意思?”
“以后就搬出来了,不和你一起住了。”金发青年平静道。
满腔的疑问都梗住了。
夏追没意识到自己有多惊讶,她的第一反应并不是问他为什么,而是:“为什么没告诉我一声?”
黎杰森笑了。
眼睫上的雪花化成小水珠,他笑起来便显得更不真实了。
他说:“我在等你发现我离开了。从早晨离开到你打电话给我,共计13小时37分钟。”
“你看,你终于发现了。”
700珠加更,我知道,我先欠一下,有时间了就写出来
0178 178.他们会分开
夏追哑然。
没错。黎杰森在晨间离开,她却迟钝到深夜才发现。
从高中认识的第一天到现在,他从来没有带给她过什么困扰。他既没像温子言恶意地加害她声誉,也不似秦铄张扬愚蠢到引来长辈的约谈。黎杰森像她手边的水杯,像她床头的纸巾盒,总在恰当的时候发挥作用,其余时候没有存在感,只是安静妥帖地保持着分寸感。
她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他的陪伴与帮助,习惯他悄无声息入侵她的生活却默示着疏离。她与他相伴四年,接过数不清的吻,上过数不清的床,却从来不试图了解他或者注意他。她默认对方只是伙伴而非情人,哪怕他们做过所有情人会做的事。
但是现在,长久相处的伙伴忽然走掉了,她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安。
“抱歉。”她移开眼,“我没注意你走了。”
“没事。”金发青年轻飘飘地揭过这件事,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他抬头望了眼天,空中仍然飘着稀疏细小的雪花。“别在宿舍楼门口说这些事,我们去别的地方吧。”他说。
夏追说好。
她对研究生宿舍左边的路不熟,落后了黎杰森半步,在他宽阔高大的背影笼罩下把丑且厚的围巾抱在手里。
原本是有一肚子话要讲的,但有方才“十三个小时”那一遭,那些话堵在喉口,忽然不知道要如何出来了。
黎杰森率先坦白:“今天起床,发现外面有点危险,住不下去了。我申请了研究所的宿舍名额,那边安保有保障。在宿舍名额批下来之前,我暂时住这儿。”
“我的衣服和其他物品,搬进宿舍后我再自己弄过去。”他事无巨细地叮嘱,“现在住的房子我租到了你博士毕业那年,还早得很,你继续住着就好。水电煤每个月从我卡上扣,没关系,你知道我本来也不差这点钱。”
“要是之后有什么事,你再联系我……算了,你直接联系房东吧,我待会儿把他微信推给你。”
夏追捕捉到了他话里的意思,脚步一顿:“意思是以后都不回去住,也不和我联系了?”
他默然片刻,轻叹一声:“我原本觉得这一天不会来得这么仓促的,但是……我们只能到这里了。”
路灯昏暗,冬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