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吏就一个人吃饭。

这几日陈岚派活都是通过她传达,吏员们对新上官的不满逐渐转移到她身上。凡事刻意忽略她,但吴吏并不在乎这点小事,她资历老,再不满也都得听她安排。

吴吏吃完,收拾了碗筷,就走去跟新来的小吏说下午的活。

覃吏是今年工部吏员考试的第一名,为人沉闷,不大和人打交道。但很老实可靠,每次任务都完成得又好又快。

吴吏知道年轻人总是气盛些,可能很难接受同年落榜生突然成了新上官。但世道如此,她们这种人命数就这样。

“是陈主事吩咐的吗?”覃吏安静地听完吴吏的安排,没有反对,但总会问上这么一句。

吴吏同情地看她一眼:“是的。”希望她能早日看开些,莫要总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了。

覃吏也没有别的话,转身就走了。现在是午憩时间,吴吏知道她总会把事儿做好的,就接着去安排下一个人。

谢兰淑这几日总盼着陈岚回信,望眼欲穿,茶饭不思。今日晨起理账时心念一动,让燕草在书房外守着,他悄悄地坐到属于陈岚的圈椅上。

陈岚很少让人整理她的书,大多数时候都不让人碰。就连谢兰淑想帮她收拾手稿,她也不愿意,经常写完就放炉子里烧掉。

谢兰淑好奇妻主的书稿很久了,现在妻主不在,他只要小心些,把翻动的东西放回原位,就不会有人知道的。

这个桌子和椅子谢兰淑都做熟了,一部分书和他也很熟。而他现在只想偷偷地,找一本陈岚

喜欢的杂书看一看。

他知道这么做不对,可是他太想陈岚了。而且以陈岚临走前对他的爱护,她应该不会在乎这点小事的。

谢兰淑鬼鬼祟祟地拉开左边的柜子,根据他的观察,陈岚比较喜欢把爱看的书放在左边柜子,不爱看但重要的放在桌面上,右边的柜子是上锁的。

谢兰淑把陈岚的专业书籍都剔除,最后在靠下的位置抽出了一本《物华风候》,记住了它原本的位置,谢兰淑就把柜门合上了。

谢兰淑已经忍耐很久,之前陈岚从不和他谈论诗书。后来也只是备考时问他一些问题,从来没有和他谈过考试以外的书。

他现在就要看她平日喜欢的书是怎样的。这本看起来是一篇游记,能和一些考试的书一起放在左边,肯定是很好看了。

读情人喜欢的书,对谢兰淑来说就像窥探她的内心。他小心翼翼地翻阅,像小偷一样去读陈岚的心。

没翻几页,就感觉书页不平,谢兰淑把书合上,翻到了不平的地方,有一张诗笺。

是《郑风子衿》,谢兰淑很熟悉的字迹。谢兰淑的心跳突然就没有那么快了,脸上却还维持着笑意。

练字的时候抄一些诗也是很正常的,写得好的字留下来做书签也很常见。

谢兰淑慢慢地把诗笺翻转,背面没写什么字,画了一叶红枫,落款: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