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跑马打兔子,始终惴惴然不得心安。尤其是刚才一时情急,没能注意到拓跋启的反应。但临走时不经意扫过他的眼睛,那刹那的对视,历久越发弥新,令她愈发忧心。

他平淡得不对劲。

佑春想起听说这些年拓跋启的经历,他同样等了她很多年,功成后身未退,但淡泊不问事,外人轻易见不到他。

十六年后的拓跋启,比从前她陪伴过的那个人沉稳了很多,但也更加封闭了。不过他的情绪变化虽大,人的变化却不多。如今他就像落了雪的翠竹。一派高洁之姿,拒人近观,难以捉摸。

他是个谨慎的人,佑春自我劝慰,或许以拓跋启的性格,他根本不会信世上会有如此离奇的事,所以他还劝魏从戈不要纠缠。

真是这样的话就好了。

后来一行六人没什么心情骑马游玩了,打了两只兔子来好向太后交差,就回到了安营休息等候的地方。

在平坦草原布置的这片观景休息的营区,白天有宽棚遮阳,到了夜里,中间的场地会燃起篝火,烤制皇帝与臣子白日打来的猎物,观歌舞吃烤肉。

佑春回到姜太后身边后,没有看到拓跋启和魏从戈,他们没有跟回来。同时也没有任何异常。

到了下午,大概距离早上皇帝开猎出行过去三个时辰后,陆陆续续有人回来。一大群男人骑着高头大马,弯弓羽箭,归来时马背上背着猛兽飞禽,满载而归。

远远看着,拓跋危回来时最明显,前后阵型铺开十几匹马,四五人共抬着一只斑豹、羚羊,还有野猪等。

看到是拓跋危回来,佑春立即站了起来,同太后征求过后,骑马前去迎。她并非是想他了,只是今天在林子里跟其他人说过话,她担心有拓跋危的眼线看到之类的,故而先凑上去观察是否有异。

远远地看到一袭红衣骑装的英姿朝这方向靠近,拓跋危松了缰绳加速。于马背上遥相望的感觉与在宫里,与平时都大不一样。

没有枷锁,弱化身份阶级随心相处之后,感觉从身到心都一派轻松洒脱。

再者,她是不同的,她与世俗的许多人都不同。这里仿佛才是她应该待的地方。她笑得明媚,肆意跑马,就像草原上一只矫健优美的鹿,灵动与纯真难能可贵。

拓跋危慢下来,停在原地看她靠近。

“陛下!”釉春朝他挥手,弯弯的眉高挑着,全世间的颜色都凝聚在她一双熠熠生辉的眸中。

拓跋危不知道,有些人在心虚的时候反而更会主动,更亲人。他以为釉春只是想他了。

美丽的误会促成了她在他心中的分量。

佑春靠近以后,驭马调转头身,错开半步伴在拓跋危身边和他齐头并进。她问着拓跋危去打猎时的趣事,和他一直说着话,悄悄观察拓跋危的脸色和言语,断定他不知道今天的事,也就放心了。

她管不了别人会不会告状,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没可能,因此还得再小心些,安稳度过今天就能安心了。

拓跋危看起来心情不错,不仅打了很多猎物,还有一只斑豹,皮毛很美,拓跋危还说要取了皮赐给她当垫子。

对于宫里的人来说,能得到皇帝狩猎的赏赐是无上的荣耀,佑春自然高高兴兴地千恩万谢。

一皇一妃并肩相谈甚欢,远处也驾马归来,分散两地的男人遥望人群的中心,脸色都是如出一辙的不悦。

不论信不信,又或是拓跋启和魏从戈二人有什么样的打算,看到之前对他们还冷漠无情的她,在拓跋危身边明媚温柔,都有种自家红杏偷越出墙的憋屈。

并且这还不是偷,是光明正大。

在这般场景下,又让人不由得生了新的念头。是不是从前自己待她哪里不好,让人受了委屈,所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