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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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宿,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我……”

每一句道歉都是割上断桥的刀,她站在一头,歉意地一步步逃避,留他在桥上,茫然地握着摇摇欲坠的绳索,试图用手握住即将断裂的地方。

他不知从何时开始恨她。

一如他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爱她。

其实有时候,他怀疑不是他恨陈尔若。

而是陈尔若在恨他。

如果她不恨他,为什么能对他这么残忍。

她在这里,只有他一个亲人。

他何尝不是。

每一次,他握着修缮关系的希望跑去见她,期期艾艾地渴望她像以前一样看他一眼。

可他得到的是什么。

千千万万句对不起。

以及跟在对不起后,一切的疏离、无视,敷衍的借口。

她将他剔除于她的人生。

借口却是她太平庸。

他曾一度憎恨他的能力。

他以为是他的能力推开了她。

后来他发现不是。

只是她想远离而已。

他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

是他不该拥有哨兵的能力,还是他不该渴望她成为他的向导。

他从来不怪她差点杀了他。

他只希望他们继续相依为命地在一起。

他到底做什么才是对的。

他想求她原谅自己,别再这么折磨他,却根本不知道错误的根源在哪儿。

她十八岁生日那晚,他布置好了一切。

在阳台上,他为她点好了蜡烛,做好了蛋糕。只是他的手艺仍然有些拙劣,于是他将自己做的蛋糕藏在盒子里,把店里做好的蛋糕放在精致的桌垫上,等待她到来的那一刻。

他竭尽全力,将一切恢复到他们最初的样子,轻柔的语气,渴盼的目光,他小心翼翼地装饰一个梦境,几乎扒光了自己,剥去一切锋利的伪装……他只希望他们在一起。

她的忽视、冷漠,他都可以不在意。

只要她还愿意在他身边。

吃下第一口蛋糕后。

她突然哽咽着说:“对不起。”

她的声音颤抖不已,低下头,泪流满面,像只囚在囹圄的困兽:“这些年……都是我的错。陈宿,是我没办法接受……没办法接受我差点杀了你……是我接受不了,不能面对你……对不起,陈宿,这些不是你的错……”

“只是……这样。”

万籁俱寂中,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难以置信的、可笑的、漠然的。

他站在露台前,将手里还插着蜡烛的裱花蛋糕放下,烛火被夜风吹灭,他的声音也被轻轻吹散:“我已经接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已经相信,这一切错误的根源是我。是我不该擅自让你帮我精神梳理,是我不该成为哨兵,是我不该……不该让你痛苦、不该让你自责……”

他突兀地低笑一声。

“结果现在你告诉我,我没错。”

“你告诉我,你做的一切只是因为你想要逃避……只是因为你无法接受你差点杀死我的事实……”

浓重的夜色笼罩着他的脸。

他看着她,轻轻地问。

“那我算什么。”

“被你逼疯的我算什么。”

“陈尔若,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你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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