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的酒水已然进入口鼻,沿着他白皙的皮肉一点点流淌浸湿了下巴,他眼前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见。然而胸腔内的心脏猛烈跳动,强烈的濒死感也让他逐渐出现幻影,人们都说临死前会走马观花的回望自己的一生,能看到所有遗憾又期待的事情。
往事如烟云般在他身边匆匆略过
衣着艳丽的妈妈曾经牵着年幼的他踏上禅云寺的石阶,虔诚跪坐在蒲团中乞求佛祖庇护;他过生日时坐在餐桌前,看到被炖成菜品的宠物兔子被众人瓜分食肉;日记写了不知道多少本,每一页都虚假赞颂他演化出的高洁、炙热又温柔的人格。
纷乱过往如走马观花般在他眼前晃过,鼻腔浓重的酒精让他几乎窒息,胀痛和酸涩涌入脑海,强烈的麻痹和濒死感像潮水般牢牢把他全身包裹,逐渐像一场幻梦般沉溺于此,成为束缚他一生的枷锁。
唐耕雨吸了几口气,湿漉漉的纸张浸满水液盖在他的脸上,连同睫毛和眼皮也满是水渍。
他要死了吗?
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唐耕雨却突然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平静感,好像他没什么东西可以值得留恋一般,所谓的名利、佛祖信仰、官场来往、家人期待等都是些不足轻重的小事。
是啊,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在意的吗?
唐耕雨觉得身体像羽毛般轻飘飘的,似乎就这么漂浮在空中,而他也似乎放弃了挣扎,手腕无力的垂下。
然而他并没有死去。
浸满水液的纸张被猛地掀开,压迫的窒息感瞬间消散。
唐耕雨像是被救上来快要窒息的溺水之人,他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忍不住咳嗽起来,胸膛微微起伏着,涣散的瞳孔逐渐聚焦,映照出许淮的模样。
“醒了吗?”
许淮冷淡的俯视他,把手里浸满水液的纸张扔掉,又换了一张干燥崭新的盖在唐耕雨脸上,继续往纸张倒入酒水。
浓烈的酒味充斥鼻尖,极致的香气令人抓狂,纸张沉重的糊住口鼻封住了呼吸,那种濒死的感觉再次涌动着袭来。
唐耕雨几乎是再一次感受到了走马观花的体验。
他被刺激的双眼昏花,整个人都沉浸在幻灭又痛苦的过往,鼻间萦绕的浓烈酒香也让他难以忘怀,朦胧的醉意席卷进身体,连带着濒死快感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