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里想的是当时李少行的工资必定和姜知策的成绩挂钩,说不定这家伙以此胁迫李少行做了不好的勾当。

李少行愣了愣,他看看远处,然后轻声说:“我给他跪下了。”

方以琮也愣了:“啊?”

李少行:“他和他爸妈闹别扭足足两年,成绩一落千丈,我为了他能回心转意,给他跪下了一次。”

李少行摸摸自己额头,带点苦笑:“你不懂,我那时候很缺钱,又很愤世嫉俗,他明明只要用点心力去学习,就能踩着他父亲和爷爷的肩膀站到我十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上去,他却选择每天无所事事打游戏,如果不想飞到高处,至少不要连一点奖金的仁慈都不给我,活生生看我饿死。”

方以琮怔怔地重复:“饿死?”

李少行:“所以我脑子一热就跪下了,我说我他妈求求你,我求你读书,为什么你有这么优厚的资源和家庭,却能心安理得地看自己拿倒数?你要是不喜欢你爸你爷爷,你从姜政孙子这个位置下来换我坐坐看。”

李少行说着,想起当时姜知策那张叛逆小孩脸上的惊讶,至今还是觉得万分滑稽地笑了出声:“也不知道是不是怕了我这个疯子了,还是可怜我,总之那之后他倒是很用心学习,他爷爷还以为我给他喂了什么灵丹妙药,一直跟他说以后长大了要给我报恩……”

方以琮一阵无言,心里怪味翻腾,只能轻轻抱住李少行的腰。

李少行揽住他的肩膀:“所以我有点讨厌面对他,我怕想起这一段来。”

方以琮皱着脸:“你怎么老把自己弄这么悲惨……”

李少行摇了摇手机,上面是安父的电话:“更悲惨的来了。”

安雅才还在抢救,安人颂失踪了,距离事发已经过去四五个小时,他们才想起这回事来。

李少行:“他没和我在一起。”

安父声音里满载着崩溃和惊慌失措,似乎还没从混乱中清醒:“那你知道他在哪儿吗?公司和工作室都找不着,常去的地方也不见他人影……”

李少行想了想,按照前几次的经验,安人颂这个时候绝无可能自己一个人待着,他似乎也有严重的幻视幻听情况,而这些状况都会在他独处时严重显现,就说:“我把他那几个朋友和小情人的电话发给你,你再找找。”

想着他遭遇这些也不容易,这么宝贝两个孩子结果成这样了,还是安慰道:“也别太操心,他这么大个人了……”

谁知对方顺杆爬:“你……你能不能也帮忙找一下……”

李少行深呼吸一口气,他还在想如何能够不刺激对方地拒绝,那边就有人大声地叫起来:“医生医生!”

瞬间一片嘈杂,李少行看了眼时间,预计要么是安雅才死了,要么就是他活了,这两个结果,每一个都让人心情复杂。

安兰心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无助的时候,下了大决心为大儿子扫平道路,又为了弥补他而留下李少行,小儿子的自尊,和方家的情分,都被她抛之脑后了,这样壮士断腕般的舍弃,最后上天给她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扎在安雅才脖子上的伤口没有要他的命,只是有可能让他失声,或许半年,或许一辈子,这是唯一让安兰心庆幸的事情,后头扎的那几下也因为钢笔尖端被刺变形而没有进得太深,给安雅才的肺开了个洞,把他腰部的肌肉割开了,袒露出了部分内脏。

保住他性命的是刘诗琪扎他的第二下,钢笔笔尖就是在此时损毁的,同时把安雅才彻底毁掉的,也是这第二下。她混乱间一下刺击到安雅才的腰骨上,极度愤怒恐惧混杂之下,她甚至将自己的整个上身体重也置于其上,让她在没有夺走安雅才生命的情况下,把他变成了一个再也不能自主行走的残废。

安雅才